33、背叛
    墩子捧著離婚判決書，不由淚流滿麵。他萬萬沒有想到小紅會這麼辦。離婚書上小紅的簽字他認識。小紅寫字有個特點，全都向右前方傾斜，而且她的簽字都像刻在印章上似的，全都一模一樣。
    李苦藤過來了，看到墩子捧著一個紅彤彤的東西在哭，上前拿過來一看是離婚判決書，不由納悶地問：不對啊，你沒在場，怎麼能判決呢？
    上麵不寫著嘛，缺席判決。墩子指了指判決書上的四個字說。
    李苦藤又說：我倒不懂法律，可總覺著不妥，不行你回家問問吧。
    墩子搖了搖頭說：問也沒用了，法院的大印在這裏蓋著呢，還能有假？
    還是回家看看吧。李苦藤說，現在科技發達，什麼假造不出來？萬一是假的呢？
    墩子又搖了搖頭說：這事假不了，小紅的簽字不是那麼好模仿的。我也知道小紅的脾氣，上來一陣比洪水猛獸還厲害。她肯定是嫌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混出個所以然來，一時生氣做出來的。再者說了，我這時候回去，她正在氣頭上，事情會越弄越糟，不如過段時間，我掙點錢，讓她也冷靜冷靜。另外，我已經答應人家了，咱不能失信。我走了，店沒人管，家沒人看，萬一有什麼事故，不好給人家交代啊。
    是啊。李苦藤也有些猶豫，說，要不是我哥剛去世，我得陪嫂子，我倒可以替你照看幾天。不過，小紅既然脾氣那麼壞，你怎麼還和她過呢？
    嗨，一言難盡。墩子說，開始我們也是鬧啊，鬧了幾次離婚。後來知道她小的時候受過傷害，脾氣怪就怪點吧。後來兩個孩子出生了，就更離不開了。不過。墩子又恨恨地說，既然這次是她提出來離婚，我就真和她離，這個世界，離了誰，地球都照轉。說不上離開她，我會有更燦爛的人生。氣死我了。
    李苦藤沒再說話，好像在思考什麼。墩子又說：隻是，隻是我舍不得兩個孩子。小紅狠心把兩個孩子都奪走了，我不甘。
    李苦藤靜靜地看了看墩子，還是沒說什麼。
    這時候，夕陽像一滿身紅妝的新娘，扭扭捏捏地入洞房去了，整個城市被被路燈接管。墩子關上小店，約李苦藤找了個小店，他要一醉方休。
    李苦藤勸他不要喝酒了，她知道墩子平常從不喝酒，但墩子今天特別執拗，非要喝酒。
    兩瓶啤酒下肚，墩子就有些醉眼朦朧了。李苦藤不讓他喝了，趕緊胡亂吃點飯，拉著墩子回到尤三潔的家。
    這是一套七八十平方的樓房。主人不在家，但房間裏也收拾得井井有條。隻是到處堆滿了貨物，顯得有些擁擠。
    李苦藤把墩子直接扶到床上，剛想轉身走，墩子哇地一聲吐了。李苦藤趕緊去拿臉盆、毛巾和拖把。
    忙乎了一會，墩子也吐得差不多了，李苦藤想打個招呼走，於是問：墩子哥，怎麼樣？還難受嗎？
    墩子合著眼也不知聽到沒聽到，而是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邊說：啊哈，啊哈，你這是幹什麼啊，你太狠心了，你怎麼那麼辦呢？啊哈，啊哈。從結婚沒幾天你就鬧離婚，你說發火就發火，我什麼都依著你啊，你卻這麼狠心。啊哈，啊哈，我難受啊。
    看到墩子這個樣子，李苦藤不敢走了，萬一墩子醒來尋短見怎麼辦呢？她趕緊跑下樓去，找了個公用電話給嫂子打了電話。嫂子也很擔心墩子，雖然沒見過他，但經常聽李苦藤誇他。當時嫂子還和李苦藤開玩笑說：你那麼喜歡他，怎麼不嫁給他呢？
    李苦藤好像一本正經地說：如果他離婚，我立馬嫁給他。
    今晚李苦藤雖然沒給嫂子說墩子離婚了，但當李苦藤說墩子因為家裏的事喝醉了的時候，嫂子還是毫不猶豫地說：你照顧照顧他吧，一個人在外，喝醉了沒人照顧可不行。我沒事。
    李苦藤回來的時候，墩子已經睡了，但痛苦的表情還是像貼在牆上的一幅畫，貼在墩子的臉上。李苦藤看著這張讓她迷醉的臉，不由黯然神傷。是啊，再優秀的人也有困難，再風光的人也有痛苦。墩子是多麼優秀的人啊，要學曆有學曆，要人品有人品；他又是多麼風光的人啊，在舞廳裏，千人寵萬人愛，把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和貴婦人迷醉的像大煙鬼，見了墩子就像見了大煙。可這樣的人也有困難，這樣的人也有痛苦。這就像美麗的西湖，多少文人墨客喜歡它、讚美它。看上去它是那麼的風光旖旎，那麼的光彩照人。可它也有煩惱和痛苦。它痛苦湖水被汙染，煩惱湖水會枯竭。
    李苦藤還想到了自己。自己雖然長得漂亮，很多人見了都注目、讚歎，可誰知道自己的痛苦？她從小沒有爹娘，看到人家孩子被爹娘牽著手逛街，她就流淚。她和哥哥從小相依為命，沒想到世事弄人，哥哥剛成家，好日子馬上要來了，哥哥卻得了不治之症。現在哥哥沒有了，將來嫂子也會棄她而去，她又講成為孤兒。
    墩子可憐，還不如她可憐。想到這裏，李苦藤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