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an的事情很快就談完，然後其它人離開，就剩下他跟嚴澤兩個。
    沒有言語，像兩個已經足夠親密足夠熟悉的閑人，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喝茶著看風景。
    這是一種局外人看到的表象。
    事實上，嚴澤心裏很忐忑。
    因為他每次一回頭想和Brian說話的時候，都發現對方在目不轉睛的看自己，視線相對的瞬間，他腦子裏空白一片，原本到了嘴邊將要說出口的話給全部忘記。
    隻好趕緊轉過頭，繼續看風景。
    等待對方先拋出一個話題，但很久很久，Brian都沒有動靜，就好像，就好像那人消失了一樣。
    於是嚴澤又忍不住的回頭，用眼神困惑的看著他。像是無聲的追問，又像是一種沉默的較量，更像是一種對倆人不確定性的琢磨。
    他想要一個答案。
    為什麼對方約自己喝下午茶，卻現在又一句話不說？
    為什麼對方要那樣的看著自己，是打量，是思考，還是純粹的凝視？
    他固執的看過去，迎著對方的目光看過去。然後他覺得心裏暖暖的，也許是有風吹過的緣故吧，但他覺得很舒服。
    夏日吹著微風的午後，多麼愜意，嚴澤靠著椅子閉上眼睛睡著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是一隻在趴在雲朵上麵睡覺的小嬰兒。光溜溜的皮膚，被軟綿綿的雲朵細細裹住，舒服的一丁點都不想醒來。
    嚴澤睡了很久很久。
    什麼夢都沒有的酣睡。也許是最近工作實在太累太缺乏睡眠，也許是那朵包裹著他的雲實在太柔軟，像搖籃一樣讓他感覺到滿滿的安全感，所以竟然就從下午三點多一直睡到了晚上十點。
    回去的路上，Brian問他晚上打算做什麼，畢竟睡了那麼久，晚上肯定是睡不著了。
    “嗯，隨便上網看看電影吧。”嚴澤覺得大半夜不睡覺似乎也隻能幹這個。
    “電影？”對方將車子停在路邊：“既然要看電影，不如我們一起？”
    “一起？”嚴澤看看時間：“這麼晚了，你不休息嗎？”
    “我當然想休息……”Brian笑：“可是能碰上我們倆都閑的時間估計不多。看看你的工作都把你累成什麼樣了，居然坐在椅子上都能睡著，期間我的手機鈴聲不小心響了都沒把你吵醒，我覺得，以後我約你出來，十有八九會聽到你說抱歉沒時間，而我也不是一直都有空，但是，我不想我們錯過。”
    嚴澤看著他沒說話，因為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我不想我們錯過”這句話上。
    這算一句表白嗎？
    嚴澤心髒亂跳一會兒，然後點點頭：“好啊。”
    也不知道是回答“一起看電影”還是回答“不想錯過”，也或許，是兩者都有。
    電影是隨便挑的愛情喜劇，深夜的放映廳人不算多也不算少。
    嚴澤嚼爆米花，時不時的被劇情逗笑，Brian在一旁倒是不吃也不喝，很安靜。隻是在嚴澤許久之後突然想和他討論一下某個演員時，卻發現對方以手遮嘴，在偷偷的打嗬欠。
    “要不，我們回去吧？”嚴澤覺得心裏愧疚。
    一份愛情，不應該隻是一個人做出犧牲。而是倆人一起珍惜。
    Brian湊過來低聲問：“怎麼了？你覺得不好看？”
    “嗯……是的，枯燥死了，我們還是走吧。”嚴澤理直氣壯的撒謊，卻在其他人爆笑的時候又忍不住的扭頭去瞅一眼。
    Brian看他幾秒，突然溫和的笑了一下，然後站起身牽住嚴澤的手，一起走出放映廳，走出電影院，又走到停車場站定。
    “我們可以走回去嗎？”Brian有些苦惱的看著自己的座駕：“開車的時候我就不能牽著你了。”
    嚴澤扭頭四處望望：“要不，我們打的回去？”
    Brian欣然讚同。
    然後倆人攔下的士，手牽手的上車，又手牽手的走到嚴澤家門口，Brian說：“我們明天見。”
    “好。”
    嚴澤依依不舍的鬆了手，然後開門進去。
    可是心裏又始終覺得失落。他是有點想留下對方的，因為在鬆開手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想抱他，在轉身關門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已經開始瘋狂的想念他。
    但又擔心自己這樣做會不會太不矜持，畢竟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麵。留他過夜，會不會把原本莊重的愛情變成膚淺的性關係？
    可是——
    似乎真的等不到明天再見他。
    嚴澤靠在門上糾結了很久很久，又猛的把門打開，想著偷偷的跟出去，也許他走的慢自己還能再多看一眼，哪怕一個背影也好。
    但是，門一開——
    嚴澤頓時驚訝：“布萊恩……你，沒走嗎？”
    “我走了，但是……”對方笑一下，像個孩子一樣的舉起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顯示十二點過五分，他說：“我們說好明天見的，這已經是第二天了，所以我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