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放了沒多久，就是春節。喬琦是一放假就到家裏住了，花銘心一直到二十八那天才回去。
    除夕夜手機鈴聲響個不停，不用看也知道都是拜年短信。花銘心斜靠在沙發上閑閑的翻閱，然後就看到了嚴澤的名字。
    並不是什麼很特別的短信，或者說和其他人的都差不多，轉發的段子手編輯的祝福話語，喜氣，熱情，有那麼點對仗工整的味道。
    花銘心猶豫了一下還是撥了電話過去，沒有三秒就被接起來，混合著電視裏喧囂小品的背景音，嚴澤說：“喂？”
    花銘心沒說話，細聽了一會兒，依然是隻有電視裏的春節晚會聲音，“你一個人？”
    “啊……嗯。”在本該合家團圓喜慶熱鬧的日子裏卻被人拆穿自己孤身一人冷冷清清，嚴澤的尷尬即使隔著電話也無處藏匿。
    “吃過了嗎？”
    “嗯，吃了。”
    “做的什麼吃？”
    嚴澤說：“水餃。”
    “什麼餡兒的？”
    “嗯……是……”對方問的太突然，嚴澤頓了有三秒鍾才剛想到芹菜豬肉這四個字，但是回答完之後對方卻不肯罷休：“還有嗎？”
    “什麼？”嚴澤假裝沒懂。
    “你的餃子……”花銘心語氣認真，就好像他本意不是要拆穿一樣的說：“還有嗎？我過去嚐嚐。”
    “沒……”嚴澤頓時神經緊繃：“我，全都吃完了……”
    “是嗎？”花銘心略帶遺憾的歎口氣：“一個也沒剩？”
    “嗯。”嚴澤握著電話肯定。
    花銘心卻像是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又道：“那我過去你再重新做一點吧。”
    “沒，材料了……”嚴澤語氣強裝鎮定，實際心裏已經七上八下。
    “一丁點都沒了？”花銘心都快憋不住笑的問：“豬肉、芹菜、餃子皮你全都吃的幹幹淨淨？”
    “嗯……”嚴澤雖然猜到花銘心已經知道自己其實沒吃晚飯，但是反正窗戶紙沒戳破，自己就還可以厚著臉皮死撐下去：“我全都吃完了……”
    花銘心終於忍不住的笑了一聲，然後把電話掛了。
    嚴澤又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春晚。
    往年他都是去叔叔家過年，但是這次不行了。他躲著自己的叔叔，不敢見，一方麵是因為見了會傷心難過，另一方麵他很擔心自己又會心軟，如曾經的無數次想要分手卻最終又和好一樣，反反複複的撕扯傷口。
    索性不見，索性不聽——對方聲淚俱下的挽留。
    花銘心一個小時之後來敲門。
    嚴澤驚訝的看著他進來，又把帶過來的食物一一擺在茶幾上。
    嚴澤窘迫，花銘心解釋：“家裏人多，很吵，這邊吃個清靜飯。”
    花銘心沒誇張，那邊家裏現在的確人很多很吵。
    因為邱文麗懷孕，身體不便，雖然請了保姆，但到底是外人，而且大齡產婦要注意的格外多，喬琦的外公外婆放心不下，很早就趕過來親自照顧。而喬琦舅舅一家小姑一家也在年三十那天過來，算是跟父母團聚。所以家裏現在大大小小竟然一共有十四口人。男人們在一起喝酒扯皮，女人們在廚房嘮家常，地板上跑的是熊孩子的軌道小火車，頭頂飛的是淘氣鬼的遙控小飛機。喬琦也忙碌的腳不沾地，這邊屁顛顛給妹妹弄一下發光彩球，那邊弟弟又叫他，原來遙控飛機墜落大西洋，啊不——是魚缸裏麵了。
    時不時還有人過來敲門拜年，花銘心認識不認識還得陪著喝一點，不如現在瞅個空檔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