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澤，文澤，你，你醒了！”司馬睿挨在寧文澤身邊，麵上有些愧歉和焦慮。寧文澤緩緩睜眼看清這裏不是自己的營帳，想到可能是司馬睿的皇帳時，忙起身，“懇請陛下不要……”
    “夠了，自身都難保，還有什麼資格保護他人。”司馬睿一想起他挺身護住隆哥，挨了自己一掌，差點連命都沒了，現在又幫那些人求情，心裏的一股妒火就往腦子裏衝，話語也重了很多。
    寧文澤看著一日多變的司馬睿，暗暗心驚，不自覺就低下頭，為那些人擔心起來，心裏也不是個滋味，總覺的他都不像自己認識的人了。
    看他低頭不語，司馬睿也覺得語氣重了點，但自尊心作祟他怎麼也低不下頭來，冷冷道：“怎麼，很心痛？這些無關緊要的人你還想維護到什麼時候？”
    “他們都是我的家人，如果沒有他們，我也活不到今天！如果你要殺了他們，就連我一起殺了吧！”寧文澤心裏一痛，想著自己幾年前被成王射中一箭掉進冰冷的河水裏，生死未卜，若不是遇到趕來龍泉山的慕容衡越和白芷楓，他隻怕……
    想到此，寧文澤眼一紅，聲音有些發抖地說著：“反正我身受重傷也是爛命一條，不求陛下憐憫，但求與他們同生共死！”
    “……你，你是在怪朕打傷了你……”司馬睿無心一掌確實傷了寧文澤，見他說得決絕，心裏也亂了，卻還是冷冷對他。
    “在下怎敢怪責陛下，是自己數年前就受傷極重，一直未愈，進來舊傷發作而已。”寧文澤說的輕鬆，司馬睿卻是心事沉沉。想到幾年前的那一幕曆曆在目，心裏也是寒顫不已，心很虛的看著他，喃喃說道：“當年你中箭掉進河裏，我和父皇都找了很久，沒找到……大家都說不可能……，我們又要急著對付成王……所以……但我一直都有派人找你……”說道後來司馬睿都覺氣虛心慌，越來越小聲了。
    寧文澤倒是沒往心裏去，能撿回條命就是萬幸了。經曆生死後，他一直虛弱得很，若不是慕容衡越給了他兩成內力，他也難熬到現在。“幸虧衡越在危機關頭給了我兩成內力，讓我度過生死關。誰知剛好一點就遇到大燕的四處圍殺，奔波中舊傷複發，以致年年如此。前兩年聽到陛下大婚，心裏歡喜還差點來京城了，無奈身體太弱，不宜遠行就放棄了。”
    寧文澤一直垂著眉頭，細細說著，心裏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悲哀。看到他出現在自己眼前那一刻，他都費了很大勁沒衝過去，現在一想起他成婚，自己大病一場，纏綿病榻數月，恨不得立即飛身到他身邊去就心酸難耐。
    “那，那你怎麼不早點來找我？要和他們在北邊亡命呢？”司馬睿聽他言語也是一驚，沒想到他這些年來還是打聽自己狀況的。
    “若是能來，便早來了。”寧文澤一聲苦笑，心道：頭兩年自己傷勢嚴重，被慕容衡越帶著一邊逃命一邊治傷。等好了大半想要回來時，就聽到他成婚的消息，心裏頓時涼了半截。回想那兩年，自己四處奔波還在打聽他的消息，而他卻……，自己回去又有何意！幹脆下定決心留在草原與他們一起共甘共苦。
    心裏這些如今說來已無意義，寧文澤也懶得多說，抬起頭看著那不可一世冷冷清清的人，“既然現在再答應陛下要求已經晚了，就請陛下該殺就殺，該刮就刮吧！”
    司馬睿冷笑一聲，“你還真是情深義重啊，非要和他們一起死！當朕真不敢嗎？”
    “陛下英明果斷，沒有做不成的事。”寧文澤也是把心一橫，要死便死，好在還有好友親人相陪，也不枉這幾年的相遇之恩了。
    看他一臉坦蕩，視生死如常事，心道：他畢竟是經曆過生死的人，定比常人看淡這些，如果要讓他心服自己，打罵是不行的了。
    “嗬嗬，你就這麼想死啊，朕就偏不讓你死。朕收回先前的話，那些要求還算數，隻要你答應了，我就放了他們。”司馬睿烏亮的雙眼盯著寧文澤，好像他不答應就立馬砍了他們。
    寧文澤想起他那些不可思議的要求，心裏也是慌得很，但一想能救南燕，一咬牙點頭答應了。
    司馬睿見他答應得爽快，心裏立刻對他有些怨恨起來，隻是麵上掛著笑意掩飾了一切，“很好，隻要你答應，朕就放了他們。讓他們好好去準備一下吧！”
    寧文澤麵上色變，心裏苦水翻騰，愣愣看著司馬睿，暗道自己從今往後就臉麵無從，一世抬不起頭了。
    看著他一陣迷惘，一陣困惑，司馬睿竟心裏開心起來，好像這四年的苦念終於有回報一樣，隻是這失去理智的手段讓他忽略了眼前人的困苦感受，讓日後他們的生活又生出許多誤會來。
    “什麼？司馬睿那王八羔子竟然、竟然要你這樣……？我不同意，就算去死也不能讓你受那氣！”關在囚車裏的慕容衡越激憤得直把手往外邊抓，抓住寧文澤的衣袖狠狠說道：“你千萬別，你忘了他大婚時，你病的樣子嗎？你再這樣做，就是毀了自己啊！”
    “大王，南燕怎麼說都是你一手勤苦得來的，雖是小小部落，但大家情如一家，你怎麼能讓頓罔看著他們無辜陪葬。再說隆哥他們還小，你也狠的下心看他……，頓罔他也不是那種人啊！”還是白芷楓明白眼下情形，雖是難堪，但大家會理解的。
    “師父……是我們沒用，害你……受侮辱……”兩兄弟低著頭，嗚咽悲哀。寧文澤卻隻是微微一笑，“既然你們都答應無異議，那我就叫人放你們出來，我們也要去準備了！他隻給了三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