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NO。十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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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十八,皇上壽誕。
    重湖疊瓛清嘉,有三秋桂子,十裏豔香。
    晚間,秦離回來接了鳳淵一同進宮。
    “這應該是你第一次見到父皇吧。”車內,秦離身著紫色錦袍,衣袂之間繡著金線,頭戴金色冠玉。
    “嗯。”鳳淵看著車外的風景沒有回頭,外麵的風不大,卻吹得他睜不開眼。
    父皇啊?真是很遙遠的一個詞,隻是若沒那份情意,縱使骨肉血親也是枉然,況且如果不是他,自己也許真的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秦離笑道,“我還以為他不會找你去。”
    鳳淵將手伸到車外,有風盈袖,“他自是不想的,隻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你倒是很清楚。”
    “從他把我送到你的府上,又有誰不清楚的!”
    鳳淵聲音淡然,仿佛是在說別人的事。
    秦離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天色黯然,星光如楊花點點。
    宮門邊得馬車陳列,繁華的宮燈高掛,如同白晝,席間眾皇親大臣入座,玄文帝坐在高高在上的龍椅上。
    器宇軒昂,輪廓若削。
    鳳淵踏入殿內,眾人的目光投轉而來,或嗔、或迷亦或醉。
    玄文帝看著來人。
    眉目如畫,顧香砌,顏色似雪,倚輕風,佩環微顫,一襲白衣如若仙子。
    漸漸英眉糾結,是恨。
    眼前的人跟那個女人長得真像……齊淮瓔珞,要不是她自己也不會失去心愛的女人和孩子。
    “兒臣秦離,恭祝父皇壽與天齊。”秦離跪下重重的磕頭。
    鳳淵跟著他跪下,什麼也沒說。
    “起吧,快些入席,晚宴要開始了。”玄文帝開口,臉色暗淡,語氣中不帶任何情感,他不想再看見這賤人的孩子一眼,不想。
    要不是那個女人死了,為了堵住悠悠之口,他怎會將那兩人放出來?不過出來又怎麼樣,他照樣不會讓他們好過,宮中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沒權沒勢的的人隻會任人魚肉。
    秦離自是知曉其中的緣由,也沒多說什麼,坐在玄文帝順側第二個位置。
    鳳淵向後走,他知道這裏沒有他的位置,在那個帝王的心目中自己隻怕比一隻狗還不如。
    還好自己也恨他……
    離州見他走到麵前。剛想叫住他……
    “三皇子,這邊。”脆脆的聲音。
    鳳淵轉頭,沐珂衝他微笑,招手,“快點過來。”
    離州也在她的旁邊,沒多想,鳳淵便走過去,離州與他隔著沐珂。
    “你怎麼現在才來。”沐珂笑問,燈光下紅腮如花。
    “也還沒開始,不是嗎?”鳳淵答,目光在在座中搜索,卻不見敏兒。
    “話事如此,你早點來,我也不會這麼無聊了。”沐珂也是心思玲瓏的人,見他目光閃爍說道,“你找誰呢,你妹妹在那。”
    鳳淵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裏坐的是眾位公主,敏兒也在其中。
    待都坐齊了,管事的太監便宣布,“宴席開始,奏樂。”
    中間的波斯地毯上,有美人弄袖。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
    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
    鳳淵倒了一杯酒,自酌。
    “來幹一杯。”沐珂將手中的杯盞伸到鳳淵麵前,硬是碰在一起。
    “你少喝點,別又醉了。”見她一口飲盡,鳳淵忍不住勸阻。
    沐珂搖頭,卻也不聽。
    離州不知鳳淵是怎麼認識沐珂的,倒也沒問,隔著沐珂遙遙一敬,“鳳淵。”
    “皇叔。”鳳淵飲盡杯中酒。
    “話說鳳淵跟你妹妹真不像。”沐珂望著遠處的敏兒。“嗯,你妹妹還好,就你長得也太……你還讓不讓人活了。”
    “有嗎?”鳳淵有些懵懂的看著她,一時沒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離州道,“鳳淵是長的很美。”
    “什麼叫很美?”沐珂搖頭,“王爺不知道男人是不喜歡被別人形容成美人的,鳳淵這叫風流瀟灑,玉樹臨風。”
    離州一怔,笑道,“是我說漏了嘴,沐郡主說得對。”
    沐珂嬉笑,見她將自己這般比,鳳淵的臉紅了,嬌豔欲滴。
    乘醉聽簫鼓,吟賞煙花。
    光影晃動,觥籌交錯。
    “父皇,雅兒與妹妹要為父皇獻上一舞。”一曲完畢,舒雅盈盈上前,身後是五名公主。
    “噢?雅兒還會這個。”玄文帝笑道。
    “可不是嗎!天天在宮裏練,也不知辛苦。”旁邊的皇妃開口,正是玄文帝最寵愛的妃子,也是舒雅的母妃。
    “母妃。”舒雅羞怯,不是憤怒卻好似在撒嬌。
    玄文帝聞言笑了起來,“好,雅兒去吧,如果跳得好,朕有賞。”
    “是。”
    六位公主走到中間,婆娑起舞。
    輕紗衣物,如幻如水。
    澄妝影於歌扇,散衣香於舞風。
    鳳淵卻無心觀看,將目光投向公主席那邊的敏兒,那邊隻餘她一人,有些擔心。
    離州自是看得出鳳淵在想什麼,隻是喝酒不言不語。
    “來,鳳淵,這個味道還不錯。”沐珂托著紅螺碗將糕點遞給他。
    鳳淵道謝接過。
    樂師奏著清平樂,眾人看著台上的歌舞,廣袖蹁躚,流涎婉轉,不免讚歎。
    一曲完畢,六位公主跪道,“祝父皇福壽安康。”
    “哈哈哈哈……好,給朕賞。”玄文帝拍手笑道。
    “謝父皇。”舒雅語笑嫣然,“父皇喜歡就好,本來四皇妹也是要跟我們一起的,隻是她說他自己已準備了一舞,要獻給父皇。”
    “是嗎?”玄文帝問道,看著一旁的敏兒。
    敏兒將頭低的低低的,誰都知道她做過宮女,那些鄙夷的神情讓她喘不過氣。
    “這是幹什麼?”沐珂冷笑道,“光明正大的放箭嗎?”
    離州見這番光景,轉頭看著旁邊的人。
    鳳淵將手中的玉盞握得緊緊的,秀眉顰蹙,胸口有些起伏,隱忍卻依舊氣憤。
    見敏兒不動,舒雅向旁邊的幾位皇妹使了一個眼色。
    “四皇妹,快過來。”公主們將她拉到玄文帝麵前,“你不是要跳舞嗎?”
    敏兒顫抖著唇,“我……沒……”她想說沒有卻不敢正視麵前的人,隻任他們推搡、嬉鬧。
    舒雅笑著將她推到中間笑道,“別說你還沒準備好,我們可不依的,嗬嗬嗬嗬嗬……”
    玄文帝沒有阻止,依然笑著和身邊的嬪妃喝酒。
    音樂響起,身邊依然是鶯聲笑語,隻有一人落寞,敏兒無措的站在中間,不知要怎麼做。
    鳳淵起身上前,“父皇。”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他,隻求他用他無上的權利停止這一切。
    “敏兒這幾天不舒服,還請……”
    “她自己沒說什麼,你倒來說這些。”還沒說完,就被玄文帝打斷。
    “誰都知道冷宮的珞妃曾是……歌舞自是不在話下,怎麼反倒她女兒卻不行了。”旁邊的妃子掩唇而笑。她們知道皇上根本不會管,不然哪敢這麼放肆。
    敏兒知道他們是有意為難,邁動僵硬的步伐。
    鳳淵咬牙,緊握的手鬆開來,這真像是一出戲,一出一家人同仇敵愾的戲,上麵坐的是一家人,而敵人就是他們。
    不就是要看舞嗎?這次他奉陪,“既然父皇想看,就讓鳳淵撫琴吧。”
    沒等玄文帝回答,鳳淵便走到中央。
    路過敏兒,鳳淵道,“別怕,你會的,不是嗎?”
    “哥……”敏兒叫他。
    卻見他拿了一旁琴師的琴,一曲熟悉的曲調,拂到耳邊。
    那是母妃一切經常哼的。
    。。。。。。。。。。。。。
    輕啟紅唇,歌聲婉轉,敏兒應歌而舞,步態似淩波,纖纖手如玉,或嬌羞,或怨念,身段自成一種風流之態。
    一曲完畢,殿內寂然。
    秦離看著鳳淵心下一怔,他沒有想到,竟會是這樣的才情。
    “鳳淵獻醜了。”說完隻是和敏兒各自回了位。
    玄文帝沒說什麼,隻是他怎麼會聽不出來,那是江南的小調,先前……,隻是詞牌不同罷了。
    舒雅麵目扭曲,她沒想到,那個賤人的女兒倒真會什麼舞。
    沐珂笑道,“清秋一夢,真是好詞。”眼底有些濕潤。
    離州看著鳳淵淡淡的側臉,不覺感歎,如果不是生在冷宮,或許就不是今天這番景致了,這樣好的才情,這樣姣好的麵容,應該是被眾人嗬護著長大的。
    殿內歌舞繼續,隻是鳳淵這邊不斷有人投來目光。
    “真是玉一樣的人。”秦放讚歎,“你說是不是太子。”
    秦離抿了一口酒,“還好。”
    “還好?我看他比於鳳也不差,也許是過之而無不及。”
    “隻是一支曲調罷了,皇兄未免太抬舉他了。”
    秦放但笑不語,向鳳淵的方向看去,眼底是一汪看不透的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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