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菜煮白麵，程思吃的正香，奶奶就走進來了。
    “來拿鹽罐呀，在那邊的灶上。”抬了一下頭，指了指方向，就又埋頭吃麵了，實在是餓的緊了。
    “哦，你煮的麵條吃的呀！”拿了鹽罐子，看了一下程思，還是以前的孫女，可怎麼看著自有一股氣勢籠罩。
    “嗯。”對於打擾吃飯的人，程思向來不怎麼愛搭理。
    “今天的事，你別多心啊，本來以為你已經睡了，所以就沒叫你去吃飯。”看著程思冷淡的態度，奶奶心虛的解釋了一下。
    看著奶奶還沒打算走，吃完最後一根麵條，程思心滿意足的抬起頭，看到奶奶殷切的眼神，看來非得自己回答：“不往心裏去”才安心呐。
    “知道了。”站起來應付的回答完，將鍋裏的水倒入廢水桶裏，將吃過的碗筷放到鍋裏，舀了一小瓢水倒入鍋中，用抹布沾了一點兒洗潔精，準備洗碗，發現奶奶還沒走。
    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奶奶，用眼神問著，還有事嗎？
    “知道你恨你姑姑，可是她畢竟是你的長輩，你見著她怎麼連招呼都不打。那年你高考失敗，要複讀，她反對也是為了你好，為了你們家好，你看你不讀書了，你爸媽的負擔就減輕了一半了，再說你一個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幹什麼！”
    奶奶一下子說了好多，程思基本上沒認真聽，能明白的倒是她程思現在可不是那個程思，可是這裏真真實實的楊柳，剛剛他們一大家人一起吃好吃的，同樣是孫女，就差她一人，現在還來教訓自己，看來這個奶奶做事不是一般的不公平呀！
    “能不能讀書我倒無所謂，倒是女孩子為什麼不能多讀書，她也有女兒，她怎麼不讓她女兒退學了，長輩沒有長輩的樣子，我還拿她當長輩做什麼。再說了，奶奶是打算以後靠小叔和姑姑養老嗎？事事偏袒他們，還助他們將我這個大孫女踩在腳底下，將來我成了乞丐，心有餘而力不足，是沒法孝敬奶奶了，到時奶奶就隻能靠小叔和姑姑了，不是嗎？”一邊漫不經心的洗著碗，一邊不痛不癢的說著話外音。
    曾經看到過很多關於老人的新聞，有的子女多的，沒一家願意奉養老人，曾經以為都是兒女的錯，現在看來也不見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兒女是自己的，可是媳婦女婿是人家的，人都是你對我好，我才對你好。老人們往往年輕能勞動的時候，做事太過偏頗，把寶全壓在自己喜歡的兒女身上，對於不喜歡的，都想老死不相往來。可到老了，走不動了的時候，曾經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兒女，覺得同樣是兒女，隻有他們要奉養老人，就不甘心了，非要將曾經不屑一顧的姊妹拉來一起奉養老人，而那些姊妹念著畢竟是自己的父母也勉強能接受，可是那些姊妹的丈夫與媳婦就不樂意了，老人不是他們的父母，也沒對他們好過，憑什麼現在要他們出錢出力。
    這樣就出現了老人被兒女推來推去，誰都不願奉養的結局，造成晚景淒涼，可見世事不是隻有一方的錯。
    “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你看你現在不也沒討米嗎，對了，我那邊做的還有魚，記得你最喜歡吃了，要不要，要的話，我就回去端點兒來。”奶奶被程思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麵子上實在有些掛不住了，隻好賠著笑臉，勉強說著客套話。
    何必這麼假惺惺的，真心想讓我吃，剛才去的時候就應該熱情招待了，又怎麼會等到現在這個時候。累了一天的程思也懶得計較這些了，反正也不是她的親奶奶，隻是想趕快打發了她，就幹脆來了一句“我不喜歡吃魚，不吃了。”
    奶奶以為孫女還在生氣，說了這麼久，也覺得再說也很沒麵子，隻得訕訕的離開了。
    程思收拾好廚房，關好門就爬上了二樓，剛準備關窗戶，母親的電話就響了，問了問程思在家裏的情況，程思省略掉誤拔黃豆和晚餐的部分，其他都還說了實情。
    放下電話，聽說太外婆的病很嚴重，有可能熬不過這兩天了，程思的心情又有些沉重了，又有一個生命要逝去，要和自己一樣，失去摯愛的親人。窗外黑漆漆的，沒有路燈的山村，寂靜的嚇人。
    果然，太外婆沒有撐過那個晚上，母親直到料理了太外婆的後事才回來，回來後的母親看開了很多，看淡了很多，遇到有人說楊柳退婚一事，不再和以前那麼激動躲在角落裏哭，反而像沒事兒人一樣，程思看著這樣的母親，也寬慰了不少。
    這天，程思又一次望著天空發呆的時候，母親走過來，也站在程思身邊，抬頭看著天，問道：“在看什麼了，老看到你在這麼發呆。”
    “看這天空怎麼這麼藍。”城裏的天空就沒這顏色，成天灰溜溜的。當然這後麵一句是程思心裏說的。
    “知道小山村是困不住你的，你想出去就出去吧！”母親似乎看透了程思的心裏。
    收回看天空的目光，程思不在乎的說道：“在村裏挺好的。”
    “不用硬撐了，我已經給你遠房表姐打過電話了，她也勸我讓你去了，她說可以在車站接你，隻是這邊坐車有點兒麻煩。”
    “真的嗎，你真的同意了。”
    “真的。”
    “媽最好了，我一定好好混。”程思激動的摟著母親，終於可以去見她的容曲了。
    “好了，好了，出去了可要聽你表姐的話，危險的地方不要去，要是沒錢花了，給我們打個電話，我給你寄去。”母親又開始了嘮叨。
    “知道了，怎麼就不盼我點兒好了，放心吧。”
    “我倒是希望你好呀，你也要好才行呀，萬事總要小心點兒，外麵可不比我們這兒。”
    “知道，母親不做午飯嗎？”
    “噢，天啦，我鍋裏還煮著土豆絲了，該不會糊了吧！”說著跑的比什麼都快。
    看著母親的背影，這個家裏還是有很多可以留念的，本想就這麼在山村待一輩子，可是總是放不下容曲，哪怕隻是去遠遠的看一眼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