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德先生，”我這樣問趕車人，“我們必須穿越山穀麼？”
    “穿越山穀是到達城堡必經之路，嗬嗬嗬……”他再度發出那難聽的‘嗬嗬’聲，我簡直都快忍不住讓他閉嘴了。不過，我忍住了，沒發出絲毫抗議。在我懷裏，寶寶魚換了一個舒適的躺姿，對我說：“迪嗚！”
    “好了，伊蒂乖，我的好男孩兒！”我拍了拍它的臀部，“就快到了，我們就快到了。”
    人魚又‘迪嗚’了一聲。我不清楚它想表達什麼。畢竟，翻譯器在海裏丟了。
    “小家夥在威脅我呢！”趕車人‘嗬嗬嗬’的喘著粗氣，聽起來像狼的呼嚕聲，“他說——”他停頓了一下，才緩緩道，“他說：‘他是我的’。”
    我聽了他的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我本來就是寶寶的，對吧？”我捏了一下寶寶魚的鼻子，強作鎮定。
    “所以務必將這條魚做成生魚片哦，這樣……他就能永遠擁有您了。伊斯特先生。伊斯特……哈哈，災難的意義，哈哈，災難，嗬嗬嗬……”他再次發出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而我們已經進入了山穀。
    那條小徑幽暗得隻能看到月光。我忽然想起月光女神也是幽靈女神的希臘神話來。
    “下車，嗬嗬嗬。”趕車人忽然停下了指揮狼群的動作，他示意我下車。
    我下了車，抱著寶寶魚，心裏惶惶不安。
    “接下來，必須步行。”趕車人說。這個叫拉德的奇怪趕車人像變魔術一樣將馬車變沒了，接著驅散了群狼。他朝我詭秘一笑，“接下來就看您的本事了，伊斯特先生，相信這會給我們增添樂趣的，嗬嗬嗬……”趕車人尖銳的笑起來，人魚尖嘯著，狼群朝我撲來。
    我護著寶寶魚，手腕和手肘傳來骨碎的聲音。我激動的叫罵著，不停流鼻血。趕車人尖聲笑著——‘嗬嗬嗬’，那噪音一般的聲音刺激得我猛打了幾個寒顫。
    寶寶魚擔心地看著我，從他那針孔大小的眼睛中我讀出了一絲模糊的情緒。
    “迪嗚？”我奇怪我此刻還能清晰聽到他的迪嗚聲，他將我蜷曲成一團，菠蘿抱著。
    “可惜主人交待過，不能把您弄死……”那可惡的趕車人嗬嗬嗬笑起來，他的笑聲像破舊的風箱，“啊……您怎麼能騰空——？”他忽然頓住了，“我知道了，你旁邊還有個隱形的小朋友！小朋友，快出來，叔叔保證不傷你的那位‘大叔’。”
    我明顯感到抱著我的人魚的肌肉在我身下緊張起來，“迪嗚——嗚？”
    我的手撕心裂肺的疼，好疼——艸，真想把那人幹掉！
    “我給您包紮一下？”他走了過來，不緊不慢的，我注意到，他摸到人魚卻好似什麼都沒摸到般自語，“奇怪，這裏隻有空氣……失禮了，伊斯特先生，看來您和我是同一類人啊——”他以長長的詠歎調結尾，使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的包紮很專業，不過複位時用了使人最疼的手法。
    “您還好嗎？”他問。
    “還——真它媽的好！”我齜牙咧嘴。
    他笑了。人魚終於警覺起來，抱著我，強烈不安的甩著魚尾。
    趕車人拉德伸出手，摸了摸我發涼的臉頰，順便揩了點油，“臉色可不怎麼好呢，您啊——”他拖長聲音，人魚這時吼了一聲，開始唱歌。
    那些曲調動人我卻聽不懂的歌曲，周圍的景物移動變得緩慢起來，人魚抱著我從山穀的最高處跳了下去。
    遠遠，我聽到詠歎調一樣的嗓音，“您還會回來的，嗬嗬嗬……”
    我感到嗓子幹渴，有人不時往我嘴裏吐濕潤潤的唾液和水流。我睜開眼睛，看到一張極醜的魚臉，我說，“寶寶，我們得離開——讓叔叔想想該怎麼辦。”
    他蹭了蹭我的肩，迪嗚一聲。
    此時，陽光燦爛，在耀眼的陽光下，我看到遠處的馬群。這時，我發現——我們根本沒有離開那片山穀。山穀中肥碩的馬群正在吃草。牧馬人正是——拉德，昨晚的趕車人！原來——他是人麼？他似乎不畏懼陽光？既然已經打了照麵，再逃避就太刻意了。我朝他走去，懷裏抱著寶寶魚。寶寶魚望望我，又望望拉德，愉悅的迪嗚了一聲。似乎他對這個趕車人很有好感。是嗅到了同類的味道嗎？
    “歡迎來到幻影穀地！”拉德衝我眨眨眼，“祝您愉快！請注意，頭頂的太陽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