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森被機槍指著腦袋進去的時候，就看見一地的玻璃碎片和抱頭蹲著的人質，其中有一名銀行女職員被劫匪持槍挾持，見到穿著警服進來的莫森後臉上立刻露出求助的神色，而靠近金庫入口處則躺著兩名男職員的屍體，應該是之前阻止劫匪搶劫時被打死的，除此之外，倒是別無其他傷亡。
    “快點進去！”挾持莫森的劫匪用槍頂著他往裏走：“別耍花樣，否則有你好看！”
    莫森朝他笑了笑，沒說話，繼續往前走。
    “把錢還給我，還……咕……還給我……”
    走近了，莫森才看見柱子後麵躺了一個人，被打得鼻青臉腫卻還死死抓著一名劫匪的褲腿，喊著讓他還錢，而那名劫匪手裏的確是拿了一隻信封袋，裏麵鼓囊囊地裝了不少。
    “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那人將裝錢的信封袋塞進包裏，一腳踹開踢在那人的胸口，那人立刻痛得蜷縮成了一團，青紫腫脹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還……還給我……錢……”
    “叫你再廢話！再廢話！”
    那人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發了狠地開始對地上躺著的男人拳打腳踢。莫森看了那個被打的男人一眼，身形實在是瘦小的可憐，被打得整個人跟個蝦米一樣蜷縮在一起卻不喊一聲疼，隻讓劫匪還他錢。
    要錢不要命，這是莫森對這可憐男人的第一印象。
    人都快要被打死了，還管劫匪要錢，真是愛錢勝過愛命。
    躺在地上被拳腳伺候，蘇榭渾身都痛，好像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迷糊的意識裏隻有不斷朝自己身上招呼的拳腳和打罵聲。蘇榭活了半輩子，從沒想到過自己一個辛辛苦苦打工賺錢的老實人會遭遇這種事，更沒想到那幫劫匪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取錢給弟弟的時候來銀行打劫……被劫匪搶走的錢是他這幾年來的全部積蓄，小奕同學打電話來說要一筆錢供小奕出國深造，沒有錢就沒有機會。
    蘇榭想，好不容易弟弟念了大學，還有機會出國深造，他說什麼都要支持。
    沒有錢就沒有機會……要是這筆錢被劫匪搶走了，銀行賠不了，警察追不到，那自己弟弟的前途就毀了，自己的一切盼頭也就沒了。
    所以，他一定要拿回這筆錢。
    “求……求求你們……把錢……還給我吧……”蘇榭被打得腦袋都木了，唯一記得就是那筆供弟弟出國深造的錢，想著或許求求人家，他們就會把錢還給他。要是拿不回錢，他也活不下去了。
    “大哥，這個警察說要給我們當人質。”挾持莫森的劫匪在毆打蘇榭的那人耳邊嘀咕了幾句，最後那人看了一眼莫森，才停止對蘇榭的拳打腳踢，甩了甩自己打人打得發疼的手，走近莫森：“我怎麼知道你們這些臭警察會不會老實合作？”
    莫森瞥了一眼地上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男人，居然還一邊咕噥著‘還錢’一邊爬到那劫匪頭子的跟前揪住褲腿，實在是沒想到還會有人愛錢愛到這個地步。
    “我就是一個巡邏警，對你們能產生什麼威脅？”
    “說得好聽，誰知道你會不會跟外麵那些警察串通好，趁機擺我們一道？”
    “我就一個人，你們有一大群，我能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做什麼手腳？”
    劫匪頭子聽了莫森的話，盯著他沉默了許久，才點頭同意：“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樣，否則的話我就在你腦袋上開個洞！”
    莫森一派輕鬆地笑了笑，沒說話。
    “拿好錢，帶上一個人質，我們出去！”
    “別……別走，把我的錢……還……還給我……”
    就在劫匪頭子帶人離開之時，蘇榭掙紮著從地上爬起，雙手死死拽住他的褲腿不讓他走。劫匪頭子嫌他晦氣礙事，立馬舉槍對準了他的頭，扣動扳機……
    “等等。”莫森沒碰見過這種要錢不要命的人，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惦記著他那點小錢：“既然要帶人質出去，倒不如把他帶上，省得在這裏鬧出人命，待會兒警方更會親追不舍。”
    劫匪頭子盯著莫森瞧了一會兒，見他沒什麼異樣之後才收了槍，指揮後頭兩個劫匪帶上被打成豬頭一樣的蘇榭，一幫人朝銀行門口走去。
    莫森在場，警方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讓開道路放劫匪一行人上車。
    一切進行的非常順利，莫森開車離開銀行，離開警方監視的範圍。
    “大哥，出來了！”
    “警察好像沒有跟過來。”
    “想不到今天會這麼順利擺脫掉那些臭警察！”
    ……
    莫森從後視鏡裏看著那群沾沾自喜的劫匪，不動聲色道：“你們想去什麼地方？”
    “去濟水碼頭，別給我耍花樣。”
    “放心。”
    趁著那群劫匪開始討論怎麼花掉從銀行搶來的錢時，莫森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被扔在後座地上的男人，奄奄一息地躺著，好像已經陷入了昏迷，但嘴巴裏仍不斷咕噥著‘錢’這個字眼。
    就在莫森以為這男人純粹是愛錢而把注意力從他身上轉回來之時，卻發現這男人竟偷偷藏了一把劫匪袋子裏的槍在身下……
    這個發現讓莫森對這個要錢不要命的男人重新審視了起來。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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