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搶你的糕點？”
    “他們想摸我的臉……我跟他們誓死抵抗，糕點為了我光榮犧牲了，等會你們去給我買回來，讓我好好的為逝去的糕點……”
    “摸到了沒有？”戶主大人口氣加重，我大氣不敢喘。
    “沒有……”
    “記不記得家規第一條怎麼寫的？”
    “不準私自一人出門，若是真的要出門必定帶上五人以上的士兵才可以……”我咬咬手指，小心翼翼的說著。
    冥蘇有些滿意的“嗯”了聲，“那你說該怎麼辦？”
    “罰站半個時辰……不……兩個時辰。”我苦著小臉，可憐兮兮的求助艾然，艾然輕聲咳了一聲，然後拍了一下桌子，“那個！我先出去了……”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再看向小兒子，小兒子一臉單純的盯著袖子上的鴛鴦。我心裏暗歎一聲，認命。
    冥蘇換上官服，甩了甩袖子，“去查一查是誰敢動揚州太守的爹！”我連聲諾諾，可憐兮兮的抱著柱子低著頭。冥蘇朝我看了一眼，然後走出大門。我突然覺得，冥蘇剛才好帥阿，就像天師鍾馗那樣……
    “爹，給你。”艾芽雙手遞上我愛吃的蛋烘糕，然後看著我咬了一口又一口，待在原地遲遲不走。
    “你要吃嗎？”我把咬的隻剩一口的蛋烘糕給他，艾芽眨眨眼說，“這是大哥叫我給你的，我不吃。”
    我心裏一暖，“那你為什麼還不走？”艾芽吧嗒了一下嘴，“大哥叫我在這裏看著你，別讓你溜了。”
    我“哦”了一聲，又看了看天真的小兒子，“芽芽啊，先生布置的作業你寫好了？”
    “沒……”
    “先生布置的作業是什麼捏？”
    “寫凹凸一百遍。”
    “那你會不會寫？”
    “不會……”哦，我可愛的小兒子一張臉皺到了一塊去。
    “爹會寫，爹幫你寫，你幫爹罰站好不好？”
    “可是被大哥發現了……”
    “你不說我不說就好了嘛！”我眼裏滿是期待，眼睛眨巴眨巴。
    小兒子一動心，用力的點頭，“好。”
    寫凹和凸這兩個字，一千多多年來我都是用畫的，太討厭了。我畫完了一百個凹凸之後，想著現在也是半晌了。
    “芽芽，你去問問大師傅什麼時候可以吃飯。”
    “大師傅說還有一個時辰。”
    我捏了捏臉，五髒廟已經開始演唱起空城計了……
    丫頭紅袖和管家鍾叔從屏風後走出來，手上捧著一碟桂花酥。“太爺，你可不能吃這桂花酥，不然你的牙齒又要掉幾顆了。”我剛伸出狐狸蹄子被她一掌拍掉，真是沒大沒小！我一個堂堂太守的爹居然吃塊桂花酥都要被管著！越想越生氣，我咬著手指謔的站起來。“我就要……吃一塊，就一塊……”到最後我的聲音在紅袖的注視下越來越小。
    看紅袖是不會同意我吃了，我隻好趕忙轉移話題，等會趁紅袖不注意再偷吃一塊。
    “鍾叔，你要注意點衛生了。你看我和你從小一起長大……”
    “胡說，我可是看著你從小長到大的！”
    我見紅袖注意力不在我這，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一點一點，就要拿到了！
    “紅袖姐姐，我可以吃桂花糕嗎？”芽芽笑得甜甜的。
    我的手卡在半空中……
    “當然了，都給你吃。”紅袖立刻雙手抱胸，“太爺！”
    我急忙縮回手，整個人都不好了。紅袖一定會到冥蘇那告我偷吃桂花糕……“可我還沒吃……”
    “等您吃到了我可要受罰的！”
    我跑到柱子後麵，生怕紅袖會給我“添香”。
    “……”紅袖幹脆不理我，對著小兒子說，“小少爺，等會你給太爺一塊桂花糕就行了，他吃太多了消化不良會憋出病來的。”說完她邁著蓮花小步走了。
    “芽芽，給爹吃一塊好不好？”
    “好。”
    “芽芽，再給爹吃一塊好不好？”
    “好。”
    “芽芽，再……”
    “小少爺！”紅袖氣衝衝的跑進來，我縮回柱子邊，可憐兮兮的看著紅袖。
    “幹嘛啦，紅袖姐姐。”艾芽鼓著腮幫子嚼著桂花糕。
    “不是讓你給太爺吃一塊嗎？你給他吃了一半！”
    芽芽無辜的眨著大眼睛說，“可是你說給爹一塊，爹吃完了一塊又要一塊……”
    紅袖默默的收回空盤子，黑著臉走了。
    “爹，我做錯了什麼嗎……”
    “沒有！”我摸摸小兒子的頭。
    “那紅袖姐姐為什麼生氣了……”
    “因為她數學不好。”
    芽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爹，我還要不要去問一下什麼時候開飯？”
    “要。”
    “大師傅說了，還有半個時辰。”
    “還有半個時辰，芽芽，爹和你說一句話，你一定要記住。”
    艾芽聚精會神的看著我，然後點點頭，我想了一會，他又點點頭，我繼續想一會，他再次點點頭，最後直接磕桌子上了。
    我抬起他的頭蓋骨來，“千金在手不如一技在手。”
    艾芽一臉迷茫的看著我。怎麼說大兒子的狀元也是我教導出來的，我也算滿腹經綸了，想到這裏我就有點洋洋得意。“就是說呢，人生在世錢財再多也是沒有用的……”
    “可是沒有錢我們就不能吃好吃的，不能玩好玩的，也不能去爹夢寐以求的江南了。”艾芽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隻好讚同的點點頭。
    “對，錢是個好東西。我們可以拿著錢去買巷口的油條，還有巷口邊上的……”
    “爹，我不想聽這個。”
    “那你想聽什麼？”
    “我想聽大哥怎麼破的無頭屍案。”
    “這個……我不知道。”
    “我知道，二哥講給我聽過，我講給你聽吧。”
    “好。”
    就在這樣聽著小兒子說著冥蘇的傳奇中度過了飯前半小時，開飯時我帶著滿滿的自豪和光榮感坐在椅子上，我的大兒子真是能幹啊，當爹的驕傲得滿臉放光。
    吃完飯後太陽當空照，帶著一絲絲倦意，我讓冥蘇陪我去園子裏走走。
    冥蘇攬過我的肩。我看著明晃晃的太陽，“你要像個冷漠的大人，別輕易讓情緒被綁架。不因為幾句甜言蜜語就開心到飛起，也別因為少了某個人的消息就情緒跌到穀底。要習慣獨處，一個人的時候，看看書、追追劇、學一首新歌，不要讓孤獨打敗你。要明白，快樂是自己找的，不是別人給的。偷偷關注你的人不會逐一評論你的東西，說一直會陪你的人也有可能半路就走了。有人大聲表白了，有人暗自關懷，愛的方式有千千萬，能檢驗他們的隻有時間。”冥蘇눈_눈這樣子看著我，“這不是我平常和你說的麼？”我咬咬手指頭，“真的耶……可是今天你都對我發火了……”
    “對你突然發火的人，你不知道他在心裏忍了你多少次，看起來決絕果斷的人，你不知道他在心裏下定了多少次決心，才能真正做到不回頭。看起來閃閃發光的人，你不知道他背後付出的代價和努力，讓他看起來毫不費力，別怪他們太冷漠，別羨慕他們很果斷，別說他們不付出隻是你不知道而已。”我登時有點心塞，還有點鼻酸。“蘇蘇，爹爹當的不合格……”
    大兒子繼續這樣子눈_눈看著我，我吞了口口水。
    午飯後我繼續思考艾芽將來的出路問題，琢磨著象他這樣頭腦簡單四肢又不發達的孩子能幹什麼。
    “爹，你要不要吃涼糕？”
    “要。”
    艾芽高高興興地在院子裏跑來跑去地捉一隻蝴蝶，渾然不覺老爹爹為他操碎了一顆父母心……咦？這涼糕真好吃……
    “芽芽，涼糕在哪裏買的。”
    “大哥一個朋友送的。”
    “你認識是哪個朋友嗎？”
    “認識。”
    “那你下次叫他多送一點來。”
    “好。”蝴蝶飛得靈動，艾芽根本捉不到，卻開心地不得了。“爹，太陽大了，你坐到亭子裏去。”
    “是。”
    亭子周圍有流水，涼意陣陣，真是舒服。記得以前在冥蘇都還很小的時候，夏天屋裏熱得象蒸籠，我整夜不睡給他們三個趕蚊子，一個個還是被咬得滿身包，心疼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