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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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維卷縮在我身旁,身上還帶著露水的氣息,雙眼緊閉,眼下的陰影劃了一道圓弧。掌中攥著我的衣角,睡的極其安慰。
啟明未亮,天色離白還有些時候。我歎了口氣,看著屋頂上睡著正香的阿維,在回屋和繼續呆著這兒兩個抉擇中來回搖擺。想了想,還是回屋,於是下意識就要抱阿維起來。沒想到出了意外,抱起阿維時還習慣的覺得他還小,可如今的阿維手長腳長,分量也不輕,下的氣力不對,一個不穩,跌了一屁股,直接從屋頂上滾了下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呆坐在地上楞了半天。
阿維被動靜驚醒,在屋頂上喚了喚我。
“長青你在那?”
我一聽,趕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跳上屋頂。
“醒了就回去睡吧。”
“好。”阿維坐起來身來,揉了揉眼,看的我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他卻一把抓住我的手,道:“剛才你是跌了下去?”
這……
“看錯了吧,快些回去。”我將手抽出,麵無虛色的道。
阿維見我反應,隻輕笑兩聲,伸出手到我臉上抹了一抹。
“沾了土。”然後拉起我落下了地。
折騰半響後,天就要亮了。
阿維在我身旁迷迷糊糊的又要睡,看起來有些疲憊,腦子裏回憶起了每一個他正入睡的樣子,連貫起來,還是生出一絲驚奇。
要知道,與我來說,世間變遷滄海移田,似乎沒有什麼事能算的上新鮮,可是每一次,看著阿維的變化,我都覺得即使日子還是漫長的沒有盡頭,卻無暇再想該做些什麼好。
擁著阿維,一切都能暫時的拋掉,聽著懷中淺薄的氣息聲,於是也漸漸的睡了。
接下來幾日,耳旁清淨了不少,最大的緣故是因為沒了阿刺每日的碎碎念叨,隻是得了清淨,還有些不習慣。
本來我以為我們當中,最想念阿刺的應該是阿丟,可是見他該如何如何,完全沒有一點想念阿刺的意思,甚至一句話都沒有提過。後來又好幾天不見他,這才覺得有必要和他談一談。
夜裏我去了廟裏找阿丟,隻是整個廟都翻遍了,也沒有見到他的影子,最後捉了堂中的地鼠,領著它的尾巴問他是否知道阿丟的去處。然而地鼠隻是眨巴眨巴眼,唧唧咋咋了兩聲,兩眼一翻就裝了死。我也沒客氣,找了幾個麻繩將四肢綁了將它倒吊在廟梁上。
於是次日,阿丟就老老實實的出現在了我麵前,手中還提著那隻被我倒吊了一夜的地鼠。
阿丟當著我的麵歎了口氣,把小家夥丟在地上,和我對視一眼,一同開始逼問。
“不是讓你和林曳回山麼,怎麼又回來了?”
被抓了現行的小家夥還在死撐著,甚是倔強。
“還裝是吧,你要是再不承認,我就把你烤了,正好今日的午飯裏沒有肉吃。你可想好了?”阿丟蹲下來用手彈了彈小家夥的肚子,力道十足。
我見小家夥疼的兩個豆豆眼都濕潤了,可還是沒有鬆口,還很想誇誇他有了長進,至少懂了什麼叫做骨氣。不過作為一家之長,必須要表明態度,小家夥三番五次的將我的話當耳旁風也就算了,如今連阿丟的話都不聽,也實在應該教訓教訓。於是往後一退,默不作聲了。
阿丟看小家夥一臉堅決,隻好有所動作,領起小家夥的尾巴,提了高,另隻手掌一翻,從掌心生出一團明火。
眼前阿丟掌中的火焰越來越近,終於沒有繃住,小家夥嗷嚎了一聲,就變回了原身,渾身毛刺一開,撲到了阿丟胸前就開始抓他,四個小爪子揮舞的可快了。
“嚶嚶嚶!嗷嗷嗷!你們太過分了!我再也不理你了!!!死阿丟臭阿丟!你憑什麼要烤我!憑什麼憑什麼,你們都不要我了!還要吃我,沒良心沒良心!!!”
阿刺顯然是氣極了,爪子伶俐的很,阿丟拽了幾次就沒將他拽下來,衣服都被劃破了好幾處。整個場麵看著有趣極了,我一下子沒忍住,就笑出了聲,然後越笑越收不住,捂著肚子邊笑邊喘氣。
阿刺忽然停了下來,扒在阿丟身上轉了眼珠子,朝我看來。
委屈極了。
我朝他招了招手,對他說道:“過來我這裏,長青可想你了。”
阿刺歪了歪小腦袋,又眨巴眨巴眼,最後還是沒崩住,傷心的抽泣起來,四個爪子撕拉撕拉的從阿丟身上滑下來,滑到了地上。
我走過去將小家夥抱起起來,他埋在我懷裏,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看來這一次是真的傷到阿刺的心裏,我朝一臉無語,但是明顯嘴角還銜著笑意的阿丟搖了搖頭,他會了意,將手一攤。
又是一個甩不掉的包袱,隻能帶著走了。
後來阿刺窩在我懷裏抽泣了半天,一直不肯理阿丟,我抱著他去見阿維,阿維反倒上來摸摸他的腦袋,將阿丟接了過去,哄了幾聲。
其實這兩人的關係很一般,因為我之前一直帶著阿維,沒有什麼空和旁人在一起,小家夥難免就會吃味,於是對阿維就不怎麼親近。現在受了委屈,沒人安慰,倒是不在意這些了。
半夜,小家夥的氣差不多消了,估摸著是傷心太費力,竟然窩在我懷裏呼嚕呼嚕的睡著了。我抱著一團刺,放也是不是,弄醒也不是。隻好抱著去廟裏找到讓他生氣的罪魁禍首,冤有頭債有主,讓他們自個解決。
到了廟裏,除了阿丟,林曵也在,他看見了我懷裏的阿丟,臉色不大好的同我問好。我估摸著他在山上發現阿刺不見,怕不好交代,才找了過來。看見阿刺安然無恙的跑了回來,便不作耽擱,神色匆忙的又趕回了山。
待人走後,我問阿丟林曵怎麼臉色那麼沉重,雖然他長的是凶了些,但是這種樣子還是第一次見到。
阿丟接過小家夥,對我道:“聽說海裏出了大事,鮫族裏有人將定海珠偷了去,海上起了風浪,淹了許多地方,生靈塗炭的。地府裏亂哄哄的沒人管這些亡魂,都在人間作亂,弄得烏煙瘴氣的。我想林曵這幅樣子,估計也是為了這事。”
我聽了阿丟的話後,有些訝異。
前些日子我還在東海作客,怎麼沒幾天就出了這種事,上次那龍太子和我提過,定海珠對海族可是重要之物,要真是沒了,那海裏估計會亂成一團。隻是有一點有不對勁,定海珠是神物,覬覦的人一定不少,可是若說是鮫族幹的,卻實在沒有什麼理由。且不說海中本就是他們的安身之處,鮫族在海中稱王了近萬年,一直看守著這東西。哪怕真出了個蠢貨去偷了,也是由他們先發現上報給鮫人的王,所以怎麼來說,都不該傳出是本族人下手的消息。
“你前些日子不是去了東海麼,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阿丟見我不語,又問了一句。我老實說道:“我就隻跟著華兆去了趟琳琅宴,然後就到龍宮了住了幾天,能感覺到什麼啊。啊呀,你不提我都忘了,我還沒有給阿維那個珠子。”阿丟一說東海,我忽然就記起了我還有東西沒給阿維,於是定海珠什麼的也不想了。
阿丟見我沒了繼續討論的興致,也不在往著上麵提,隻是和我說了這些天他打探了要安身的地方,如今趁著海中大亂,上麵沒有餘力來找事前盡快動身。對於此事,我同他沒有分歧,於是同他一起將地方定了下來,下一處安頓的地方是人間處的一個小城縣,地勢不靠山不靠海,也還處在朝京的地界中,因為滿載桂樹,地方就叫折桂縣。
阿丟道:“地方已經找好,要快些動身。”
我點點頭,同他告了安,回了自己的屋,進屋關門,轉身一看,阿維盤著腿,正閉目養息。我跳上床,拿出那串珠飾,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睜開眼,將東西接了過去,低下頭笑了。我自然也高興,覺得很快活。隻是阿維又問了一句話讓我生生的停頓了這刻的快活。
他抬眼看我,口氣親昵的問道:“告訴我,你將我當作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