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淺笑嫣然，仿佛剛剛他眼睛看到的失魂落魄是一種錯覺。
    她從馮朵衣著暴露之後就走了出來，沒有繼續待在那裏看到後麵。
    正因為此，她不知道她擔心的危機是多餘的。
    司馬若狂地眼底略微一沉，轉眼間又恢複麵無表情，“你穿藍衣好看，以後一直穿著吧。”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這麼對她說。
    若是再仔細分辯的話，他說的話中還包含著一種別樣的寵溺。
    藍顏一頭霧水。
    “…”她紅唇微掀，隻是沒有出聲。
    靜默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
    “你不是應該在裏麵嗎？”她不適應這種寂靜，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司馬若狂臉色一沉，“皇上撤撒了來參宴的人，自己回殿休息了。我嫌悶，所以到這來走走。”
    話一說出口，他便後悔了。
    他這樣說話，好像他急於向她解釋似的。
    藍顏笑了笑。
    “他們說你很凶，在我看來，你挺好的。”她手離開樹幹，走到他麵前。
    “我在你眼裏是好人？”
    藍顏想了想，“應該是，起碼你沒有傷害我。”
    她忽而又是一笑。
    清清爽爽的笑容如一陣微風，能夠吹走人心底的燥意。
    司馬若狂一低頭，挺直的鼻梁幾乎可以貼近她的，“那你應該慶幸，你沒有激怒我的地方。”
    她櫻花般粉嫩的唇讓他心底泛起一絲異樣，他說完後幾乎是逃一般。
    藍顏看到他落荒而逃，一下抓住了他，“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這個人的性格千變萬化，令人摸不著頭腦。
    “你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很美，隻是沒有感情。”他回過神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準確來說，笑得沒有絲毫的真實感。
    仿佛她的笑容是一層麵具，麵具後的她如何不得而知。
    這樣的她使他下意識不想靠近，卻又無法控製自己被他吸引。
    他發現，他對他總是無法做到真正的絕情。
    藍顏的手一點點的鬆開。
    “我知道。”藍顏收起臉上的笑容，似是在喃喃自語，“我一年前自殺過，後來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出去外麵散心，遇到了另一個說愛我的人，可他走了…從那以後，我發現我不會笑了…”
    眼淚蓄滿了眼眶，她卻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
    她這副想哭卻不要哭的樣子落入他眼中，令他的心髒一陣緊縮。
    他粗礪的指尖抬起，恍惚間抹幹她的眼淚。
    藍顏滿臉的悲傷，纖細瘦弱的身影看起來格外地脆弱。
    感覺到他的觸碰，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撲入他懷中哭泣。
    在她入懷的一刻，他明顯感覺自己渾身一震。
    猶豫許久，他笨拙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他不會說安慰的話語，也沒有將她推開。
    此時此刻，他最想做的，是借她一個肩膀，任她悲傷流淚。
    他也從未想過，他會對她動心。
    對，就是動心。
    每次看到她，他的視線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無論是她的喜悅還是悲傷，他都想陪在她身邊。
    不可否認的還有一點，在風情萬種的薰衣草花海之中，他已經被她深深吸引，亦不會排斥她的接近…
    當藍顏的哭聲沒有傳來的時候，他暗自奇怪的低頭一看。
    發現她呼吸趨於平穩，一張精致的臉還沾有淚痕。
    纖長卷翹的睫毛遮住哭得通紅的水眸，卻時不時如輕顫的蝶翼。
    藍如天空，亦如大海的發絲柔軟地披在他的手背。
    絲綢般的觸感，發絲間淡淡的薰衣草香令他有些沉醉。
    他想到與他交手的那名紅衣女子身上一股濃鬱的玉蘭花的花香，和藍顏身上的薰衣草花香完全不附和。
    他沉思。
    如果容顏可以易容，衣服可以換掉，一個人身上的香味和她的一頭惹眼的藍發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
    他摟著她的手緊了緊。
    她不會是殺人凶手。
    就算…她是他也無法做到離她而去。隻要她不是故意接近他，她犯下任何錯他都可以原諒。
    這是他司馬若狂，對一個女子縱容的程度。
    沉沉入睡的藍顏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就在今夜，司馬若狂看清了自己的心。
    司馬若狂打橫抱著依然睡得正香的藍顏飛入她的院中。
    聽到腳步聲的如心如月以為是藍顏，出門卻看到的是兩個人。
    司馬若狂沒有理會她們，徑自越過她們走了進去。
    將她安放於榻上，他細心地拉過被子替她蓋好。
    臨走之時，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如月二人瞪大眼睛，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司馬若狂冷冷掃了她們一眼，想到藍顏睡著了，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小聲，“好好照顧她。”
    “是。”如心如月麵麵相覷，接著應道。
    如心如月關好房門，不約而同坐到院外的圓形石桌。
    如月單手托腮，眼神有些複雜，“攝政王好像，喜歡大小姐？”
    其實她也不敢肯定，隻是他一個細微的舉動足以令人錯愕了。
    她也不會認為，司馬若狂接近藍顏是別有目的的。
    他從未拿感情當遊戲，可這回他的表現著實令人大吃一驚。
    “喜歡大小姐，也沒什麼不好的。”如心不置可否，“總比大小姐喜歡那個林君玦強吧？”
    喜歡了他十年，最後滿心的歡喜隻得到了一句我愛的是你的妹妹藍水。
    如果以前不喜歡，他可以早點說出來的。何必一拖就是十年，十年的期待卻在一日之內化為烏有。
    在她眼中，林君玦早已經是負心漢的代言詞了。
    如月若有所思，“萬一大小姐喜歡的是那位給過她承諾，卻沒有兌現的公子呢？”
    她不擔心大小姐想與林君玦再續情緣，也不怕大小姐喜歡的人是攝政王。
    她擔心的是那個欺騙了小姐，還扔了一個包袱給小姐的公子。
    “不可能！”如心搖了搖頭，大大咧咧地否決了，“他當初對大小姐這麼狠，大小姐沒追殺他已經是他萬幸了。”
    如今大小姐還喜歡著他，可能嗎這？
    如月無奈，歎了口氣，“感情的事，我們是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