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塵埃落定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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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我自慚形穢,要死不活,另一邊雙方打得熱火朝天。
我覺得不能這麼孬下去了!不是高手又怎麼樣!我還有一條命啊!好歹會點三腳貓的功夫,對付一個小兵小卒總可以吧!
於是我朝城門奔去,快要進去戰圈時,突然有人拉住了我的腳踝,我差點一個趔趄摔成狗吃屎。
地上趴著一個人,衣著不凡,隻是神情狼狽。不是我們的人。
我怒瞪他:“放開!”
他緊緊地拽著我不放。
“不要傷害他!求你們不要傷害他!”他虛弱地朝我求情。
“不要傷害誰?不要傷害誰?!現在是你們舉國攻打我們!你他媽叫誰別傷害誰!”我憤怒地朝他吼。
“叫…叫…打他的人停手我就讓國人退…退兵。”那人胸口遭了一箭,說話漸漸地有些費力。
我蹲下來,“真的?你是誰?你憑什麼讓別人退兵?”
“我是皇城王子…他們…他們一定會聽我的。”
我突然有點藐視他,為了一個人,破壞了整個計劃,隻要他們再堅持一會兒,勝的一定是他們,這樣的人做王子,此國未來堪憂。
但是,這樣的王子於我們而言無疑是最好的。我說:“好啊,我倒要看看,你這個王子有沒有那個本事!”
他虛弱一笑,說:“謝謝。”
我拽起他往城牆上跑,因為他要在高的地方發號施令別人才能注意到他。
皇城士兵和我們的人打成一團,盡管我們有眾多高手助陣,但對方人多勢眾,我們無疑占了下風。
我拽著他從人少的地方攀上城牆,他停下來,取下腰間的牛角號熟練地吹了起來。
號聲低沉,但能傳出去好遠,城牆下浩浩蕩蕩的軍隊很快聽到號聲,紛紛停下手中的武器。我們的人都是武林中人,特講江湖義氣,敵人不動,我們也斷然不會乘人之危。看到敵人停下,武林眾人也紛紛停下,狐疑得地看著城牆上的我們。
更遠處的戎霄他們似乎也停下了。
過了一會兒,王子的號聲換了個調子,隻見城下士兵迅速整隊撤軍。突突汗拔也收勢回城。
我問他:“你這樣做不會讓天下人恥笑嗎?他是你什麼人,值得你這樣不顧大局。”
王子似笑非笑,說:“他是我的親生父親,他才是我的大局。”
“你是一國王子,這樣做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這不正是你們想要的嗎?”
我一時語塞,是啊,我拿什麼立場質問他?這不就是我所希望的結果嗎?
“況且…你難道希望我們和中原交戰?如果我們勝了,你們會放過我們嗎?你知道我父王要抓聶南天幹什麼嗎?你不知道…”
“那你私自停戰,間接地放走了聶南天,即使是王子…恐怕也難逃一場災難。”
王子突然失控地笑起來,肩膀劇烈地抖動著,他說:“嗬嗬…王子?沒錯,我是王子…我是王子,我怎麼…噗……”他突然仰麵噴出一口鮮血。
我扶著他急道:“你沒事吧,哎你們太醫在哪?要不我先送你去看郎中?”
他大口喘氣斷斷續續地說:不……不…讓我死…不要救我…。接著又是一口鮮血湧出來。
我看著他一副蔫搭搭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悲傷…其實他才是真正顧全大局的人吧…放了聶南天保不住西域大局,卻保住了天下大局。可是,就算你放了聶南天,西域國又怎麼會放過他?一場殺伐如何免得了?
所以…無論如何,無論犧牲的是誰,要發生的依舊會發生,不會因任何人而改變。
但是…至少王子在盡他的努力…努力為天下太平…
想到這,我突然很不想他死。
“你為什麼要尋死?你為你父親做了這一切,然後你走了,你給他留下了什麼?你不怕國王殺了他?”
“嗬嗬…不…不會的,他不可能…就算…就算我放了…聶…噗…”我真擔心他話沒說完就翹了。
“我看你這樣不行,無論發生什麼,咱先把命保住成嗎?”我說。
他沒理我,繼續剛才沒有說完的話。
“我放了聶…南天…他一定…不會再找……中原…麻煩…嗬嗬,他說過…他說過他會…會給我一切,隻是…呃…這一次…他要跟我…賭,聶南天…最終沒有…被送進皇城…他就不會…不會找中原…。”
我現在頭疼…我頭疼的是他和國王的關係…怎麼越聽越曖昧。。。
“父親……”他突然兩眼放光地看著前方。
突突汗拔現在城牆上,正看著我們這邊,臉色陰沉。
王子眼神突然暗淡下去,他苦笑一聲:“他也來了…”
我看向突突汗拔的方向,他身後站著一個身型挺拔的男子,披著一件王者的披風,約摸二三十歲。那人緩步走過來。
麵色悲涼,他輕柔地說:“雅,你回來,我不再找中原麻煩…你不要…不要折磨自己…我的這會痛,很痛。”他指著自己心髒的位置。
王子淒然一笑:“我會死的…嗬嗬…你給不了我一切…我也拿不到你給的一切,你離我那麼遠,我觸不到你…我們再也…不會見麵了…你答應的一切都可以反悔…隻是…這一次…這一次不行。你真的…不能去…中原…”
“不要!雅!你活下來!你活下來我什麼都答應你!隻要你活下來,我什麼都不要了,我隻要你。”
王子對他的呼喚置若罔聞,徑自說道:“你還記得…丹山的月亮嗎?你說…那個月亮…是我的…我現在要帶走它…你還給我嗎?我的王……”
男子已成淚人,他沙啞著嗓子說:“給……給你…我全都給你…你不要離開我。不要…”
我在一旁聽著,心髒有些受不了……
“王……我要走了…聽我娘在叫我…我要…走了。”王子氣息微弱,聲音如蚊子般,隻隱約可聞。
“不!”男子大叫一聲朝王子撲來,我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男子緊緊抱住氣息奄奄的王子,肩膀止不住地抽搐著。
忽然,他一把拔出腰間的佩刀,向王子背後刺去。不好!他要殉情!
突突汗拔眼疾手快,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奪下那把刀。
我站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其實我剛才也想奪刀來的…不過突突汗拔速度太快,比我這個緊挨他們的人還要快…
“王!他還有救!請保住龍體!”
男子目光呆滯。
這時城牆下有個老尼飛上城牆,道:“不如讓貧尼試試。”
我拉開男子,把王子扶好,道:“惠蘭師太,就靠你了。”
老尼點點頭,開始盤腿運功,她用手貼著王子的背部,先把王子胸口的箭逼了出來。之後開始給王子療傷。
那男子癱坐在地上,狼狽不堪,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王子和老尼。
中原人在城牆下站著,靜靜地看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我看了眼戎霄,他也在看我,看不清楚是什麼眼神。我隻是覺得安心,就像聽到他說天塌下來有他頂著。
難道這隻是一場鬧劇?隻是一場情人間小打小鬧的賭局?
不,不要忘了,中間還有個吳天罡。
可是如果吳天罡和西域人隻是巧合,那這依舊是個可笑的鬧劇。
我走到突突汗拔身邊,附在他耳邊問:“擄走聶南天是你與吳天罡的交易,還是國王的命令?”
他嗤笑道:“哼…吳天罡?他的條件根本就是打發餓狗。我們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
哦,所以說這真的隻是王子和那男子的一場鬧劇?他們的一場賭局押下了中原武林,押下了西域和中原朝廷的和平?這場賭局誰輸得起?王子輸了,聶南天就沒了。男子輸了,就是我們現在這樣…鬧劇結束了,有人傷了,有人死了,他們都是這場任性的賭局的祭品。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花了整整一個星期複習物理,結果老師告訴你對不起同學我開玩笑的,今天我們考化學。
又像是一個你花了一個月把一本練習冊做完了,結果老師告訴他同學對不起我發錯了,我們的假期作業是另一本。
我們滿以為盟主被擄走了,天下要大亂了,於是馬不停蹄冒著生命危險跑來西域營救盟主,結果王子告訴我們對不起這是我和王的賭局。
荒謬!簡直荒謬絕倫!
可是假如王子輸了,聶南天被帶進了皇城,他的王討伐了中原……
這樣一想,似乎又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們到了西域,王子遇到了我,王子贏了這場賭局…聶南天回了中原…吳天罡算錯了人…一切回歸原點,隻是那些死去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不隻是一場簡單的賭局,或許裏麵有很多複雜的東西,誰又知道呢?我隻不過是個局外人,我認識他們甚至不到兩個時辰,一切猜測都隻是代表一種可能性。
“好了,讓他休息兩天,抓點補藥,他會慢慢好起來的。阿彌陀佛,施主,人生苦短,蜉蝣尚且偷生,人又何言輕易輕生,船到橋頭自然直。還望施主看開些。”老尼從地上站起來。對西域王說。
西域王感激地點點頭。
那晚,我們被接入西域皇宮,眾人皆沉默不語。西域王說這事大半有他的責任,個中原因他不挑明,他立誓永不騷擾中原,他說隻要我們開口,他會全力相助。
即使這是鬧劇又怎樣?我們得到的不是比我們想要的更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