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雨珠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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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細水長流,連綿不斷。曲中之意,何人能知?
錚錚琴音在寧靜的山穀中四處回蕩。竹林中的鳥兒停下舞動,靜靜聆聽在枝頭。
一身白衣,一頭秀發。一抹思念,一句悲歎。起起伏伏,高低交錯。
紅絲係發間,情絲係心間。
灌滿泉水的竹筒發出清脆的抨擊聲,再次回起,緊接抨擊。女子的琴聲始終沒停下。每逢太陽落山,優美的琴音才悄然消隱。而此刻太陽正掛天邊,並不是琴音斷掉的好時刻。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陌生的聲音在這片寧靜的山穀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女子依舊深情彈奏,並沒有停下之意。任由男子站立在自己麵前,毫無忌憚的打量。
男子麵帶微笑,接著說:“敢問姑娘大名。”
女子並未答話,隻是淡淡的督了男子一眼,神情中帶著一絲不滿之意,似要讓男子聽完琴音後再行說話。
男子似乎也看懂了其中的含義,找了一塊比較幹淨的石頭,靜然坐下,席地聆聽。
原本被陌生之音打斷的不和諧之處,瞬間被超凡之曲鎮壓覆蓋。一切都在安靜的聽著那入人心弦的醉音,誰也不敢打擾萬分,哪怕是停歇在枝頭的鳥兒也不敢煽動翅膀,弄出雜音。旁邊的溪流似乎也在壓低音量,努力不發出噪音。破壞了這首樂曲的最佳之美。
一直到落山,所有的生物都在此處靜聽心弦之曲。當太陽最後一道餘輝漸漸隱遁後,琴音也隨即落幕。
整首樂曲不快不慢,不高不低,剛剛正好的落下了大幕。琴音一落,各位收聽樂曲的小觀眾也慢慢都退隱而去。女子慢慢睜眼,收手,抬頭望向還沉醉於此的男子開口問道:“感受如何?”
男子:“非常之妙,有種超出了萬物之情。真是人間極品!”
女子很坦然的接受了男子如此大的評價,手指輕輕撫摸著琴弦慢慢地說:“一首曲有著千百種不同的意味,每個人都不一樣,一樣的是,都有一顆心。”
男子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姑娘有一雙能看穿人間萬物的眼睛。”
女子:“公子言重了,小女子並沒有你說的那麼神奇。有些人,我也是看不懂的。”
男子好奇,問:“哪種人?”
女子:“無心之人。”
男子聽完,隨即笑道:“世間怎可有無心之人,隻怕是有也是少之又少,萬分之一。”
女子嘴角微露一笑,低頭忘琴,似是喃喃自語,卻又像是對他人所說一般說道:“無心似有心,有心偏無心。”
男子:‘說了這麼多,還沒自報家門。在下瑾瑜,不知姑娘芳名?”
女子:“黎昕。”
男子:“黎昕…黎昕…嗬,真是個奇女子。”
女子並未作答隻是抱起琴,起身要離去。男子連忙叫住女子,問道:“姑娘…在下…還能再聽到此曲麼?”
女子身子微微一頓,慢慢側過臉對他說:“每逢寅時,曲音響起。若想聽,便來吧。”
男子歡喜的謝道:“多謝姑娘。隻是,在下有一問,不知姑娘為何日日都在此處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地彈奏呢?莫不是,在等什麼人?”
女子的雙眼中瞬間閃過一道傷感,慢慢轉回頭,淡然的說:“我不是在等人,而是在等的心。”
男子奇:“等心?”
女子似沒聽到男子的談話一般小聲自問道:“什麼時候,才能把我的心,還回來呢?”
“姑娘…”
話音剛落,女子便頭也不回的離開這片竹林,縱身隱去。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男子所幻想的美景,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男子抬起頭,望著逐漸變黑的天空,喃喃自語道:“每逢子時,每逢那日,每逢那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