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白芷，不論原九宸要求他做什麼他都會去，因為他欠原七雪一條命、一個承諾。”楚瑤頓了頓，目光盯在藥爐裏跳動的火焰上，“這就是他們修仙修道的人不可抗拒的命運。說什麼上天有好生之德，偏偏又設下什麼狗屁天劫，原七雪為白芷擋了天劫，自己灰飛煙滅。而你，注定會因為原九宸而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輪回。”
    “你告訴我這些是想……”
    “他喜歡你。而我……”楚瑤玩弄著指尖的輕紗，“我當然是不想原九宸死了。”
    “那原九宸會突然出現在藥王穀也是因為……天劫？”過往一切突然變成了一種假象，說不難過也是自欺欺人。
    藥壺裏的湯開始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甘苦的味道慢慢溢了出來。曲臨猛然回神，伸手就把藥壺直接從藥爐上端了起來。紫砂的藥壺早就被爐火燒得滾燙，曲臨一手剛剛貼上壺身就聞到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手一縮，藥壺徑直摔在了地上，整壺的湯藥灑了滿地。
    “失望了？”楚瑤目光幽幽地瞥了過來，“失望隻是因為有所期望，你也喜歡原九宸吧。”
    “我沒……”
    “如果你不喜歡他，剛才就不會那麼慌亂。”楚瑤打斷了曲臨的辯白，“你天天呆在這藥廬裏，會不知道剛剛煮好的湯藥燙手？”
    曲臨低頭看了看被燙得滿是水泡的右手，眼中的神色漸漸變得篤定起來：“我是喜歡他，但他卻騙了我。”
    “他騙你？”楚瑤勾著嘴角，一臉的不以為然，“他要是存心騙你就該一直騙你到曆天劫的那天，現在這樣對他有什麼好處？難道你猜不透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離開？”
    “……”
    “他曾經的確冷血無情，但他現在喜歡你，他不想你受傷。”楚瑤抬起右手，掌心漸漸泛起一圈紅光：“這是最後一顆赤帝珠，如果你能幫他也許你們兩個人都有救，如果你……嗬嗬，那他就必死無疑。”
    “他現在在哪裏？”
    “你想去找他？”楚瑤輕輕搖了搖頭，“你追不上他也找不到他的，他一天走出的路你一年都走不完。”
    “我怎樣才能見到他？”
    “跟我走，我有辦法讓他主動來找你。”楚瑤眸色如水波漾開，“就看你敢不敢了。”
    說書人口中的妖魔鬼怪都有著一副好皮囊，卻幹著吃人挖心的勾當。傳奇故事裏凡人永遠會得外力所助最後手刃禍害人間的鬼魅，而現實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曲臨甘願為了一個騙他的人隨著食人的鬼魅一路走入虎口。
    一臉黑氣的小鬼抱著剛剛從角落裏翻出的人骨啃得正香，時不時還忍不住瞟兩眼不遠處那個會喘氣的家夥，鼻間全是人肉的香味，真是拿了大把紙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楚瑤坐在堂前專心致誌地塗著她紅得滴血的指甲，完全不顧滿山洞的鬼魅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帶來的活人。
    “你到底喜歡他什麼呢？”楚瑤自言自語似的問道，“喜歡到可以豁出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