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磊愣是用盡力氣硬生生地撬開了浴室的門，呆呆定在那，一聲不吭，就那麼狠狠地盯著我。我就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瞟了他一眼，然後默默低頭不語。
    少頃，他關上已壞的門，回到客廳。盡管水聲很大，我依然能聽到他轉身後長歎的那口氣，聽著是那麼無奈。
    停掉水，擦幹身子，準備回臥室穿衣服。出來不經意看了一下瞿磊，他竟癱坐在沙發上，麵無表情，眼睛愣愣地發直，我不能再看他，多看一眼我都覺得我罪無可恕。
    “我們到底怎麼了？”瞿磊的聲音裏帶著哽咽，像是疑問，也像是反問，他的語氣讓我聽了心酸。
    是啊！我也在這樣問自己，我們怎麼了？我們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們的局勢怎麼就會變得像今天這樣？
    “你也不用說什麼了。我料到我們中間會有這樣的劫。沒有辦法！你那麼的好，那麼的出色，難免有人會對你有那樣的心思，這個圈子就是這樣，身不由己，避免不了的。“瞿磊的聲音很平淡，沒帶一點色彩，但卻刺痛了我。
    我很內疚，“對不起……我……”
    “你的身上怎麼有傷？疼嗎？很疼吧！“
    我連連搖頭，聽他那樣問，我的眼眶也濕了，哽咽著說：“不疼！不疼！都是我活該，都是我自作自受。”
    “其實我早給我自己打了預防針，沒有關係的！可是事情真的發生了，看到你身上傷的時候，我還是受不了！我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你，覺得自己很沒用！”
    “不是的！是我的問題，對不起……”
    “你不用說對不起，既然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就當做沒發生過，也希望你不要再想了。”
    “好！我想知道……”我爽快答應，可就當我轉身想回房間的那一刹那，心裏卻突然蹦出一個問題，可沒等我問出來，瞿磊就已經猜到了。
    “你想問昨晚的事情？”
    “嗯。”
    “我去接的是一個朋友日本留學期滿歸國，請他吃了飯，然後喝醉了。”
    “那他？”
    “我們是普通朋友，在北京隻認識我。”
    其實這個解釋，是瞿磊斟酌了幾秒鍾才給的回複。這句話裏，我隻信了後一半，既然今天已然發生了糟糕的事情，始作俑者正是我，那我有什麼權利再問那麼多問題呢？既然他說是普通朋友，那就是普通朋友吧！
    並沒有換衣服，赤裸著蜷縮在床邊的角落，看到床頭櫃上放著瞿磊剩下的半盒煙，點上一根，學著他的樣子，吸了起來。雖然是這煙味是我喜歡瞿磊身上味道的因素之一，可真當把它吸進去卻是那麼不適應。
    可是煙真是個好東西，和酒一樣，都能讓人醉，酒是醉人的身子，而煙隻是醉人的心。同樣都是醉，我更喜歡後者的醉，醉得讓人灑脫，醉得讓人平緩。
    不自覺地，我就在眼前的煙霧繚繞裏，看到了很多我曾經沒看清的，就恍若現在的一切，如若我把灰色的記憶都塗鴉成新鮮的色彩，那麼是否現在就不會如此折磨？如若一切事情我都能圓滑地順應現實的局勢，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得簡單？如若……
    “你怎麼抽起煙了？”沒注意到瞿磊何時進來的，他抓住我的手，把煙奪去，熄滅在煙缸裏。
    “怎麼了？這樣以後我可以陪你一起抽煙啊。”
    “以後無論怎樣都不許抽煙！聽到了麼！”
    “為什麼呀？這樣我不就可以跟你一起了？”
    “傻瓜！吸煙對身體不好，我是對你好！”
    這麼小的一個細節，我的心卻不知道被什麼東西輕輕觸動了一下，仿佛看到瞿磊眼裏的我竟是如火焰般赤紅的。
    好吧！以後再也不做對不起他的事情了，像今天那樣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我暗暗地下定決心。
    事情就這樣簡單地過去了，這些事我們誰都沒有再提。
    隨後的幾天，瞿磊對我比以前更好了……不對，是好像對我更客氣了，曾經我們像是愛人或情人，而現在我們之間的感覺就像好朋友之上的某種關係。
    這段時間，他開始忙了，我不知道他的工作流程，但他回來的時間變晚了。每次回來都很疲憊，卻每次回來都給我帶好吃的或好玩的。我們之間的房事也像變成了例行公事，我其實能夠看到他每次都想刻意地展現興奮度，可是卻每次都是草草了事。感覺到異樣之後，我每次都裝作不想，他都會問，問我是不是哪裏的感覺不到位，他會盡量……
    最近一切都變了，雖然他都在努力顧忌我的感受，想把一切都維持地和一直以來一樣，但我卻依然可以敏感地察覺到態勢的變化。
    然而就像從前的那段冷戰時期一樣危機重重，一切也更讓我的精神變得極度緊張，不由地遊思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