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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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已經關上的皇宮大門大開,兩頂轎子急匆匆的往坤寧宮走。
半路,一個太監攔住了轎子,說道:“奴才給宰相大人請安,給夫人請安。”
“公公起來說話。”秦相一手掀起簾子,探出腦袋,對下跪的人說道。
“謝大人!娘娘讓奴才先來告訴大人、夫人,秦貝子已經安然無恙的醒過來了,此刻正在坤寧宮偏房休息,請大人、夫人不要擔憂。娘娘特命奴才轉告大人和夫人,可先去看望貝子,都是自家人,免了請安那些虛禮。”
聽到秦侃一切安好,轎子裏的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謝皇後娘娘。”
兩頂轎子繼續急急往坤寧宮趕,徑直來到了坤寧的偏房。
“宰相大人、夫人到!”
門外通傳的聲音打斷了屋內兩人的對話。
話音未落,一個身影一下衝進了房間,撲倒在床邊,一把摟住了坐在床上的秦侃。
“我的兒!”隻說了這三個字,秦夫人早已泣不成聲。
秦相緊隨其後,來到床邊,先向太子殿下作揖行禮。再看向床上的秦侃,見秦侃神色鎮定,臉色雖然還有點蒼白,精神倒是還好,心定了一大半。
秦侃雙手環住秦夫人顫抖的雙肩安撫道:“母親,孩兒沒事,母親勿用擔憂。”
秦夫人抬起淚眼,雙手捧著秦侃的雙頰,聲音哽咽:“我侃兒,娘親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孩兒吉人自有天相,怎麼會出事呢。就算有事,老天爺也會護著!”秦侃囅然而笑。安慰母親到。
“不許說這樣狂妄的話!”秦夫人一邊責怪秦侃童言無忌,一邊虔誠念了幾句佛經,請求佛祖不要見怪。
這一刻,秦夫人那顆懸著的心,才算落實了。“我的兒啊······”秦夫人似乎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是張嘴到一半,又停下了。
掏出手絹,輕輕抹去了兩頰的淚痕。轉身,對一直站在一旁的太子行禮道:“給太子殿下請安,臣妾失儀了,太子殿下贖罪!”
肖淳趕緊扶起秦夫人說道。“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夫人掛心貝子安危,人之常情,何罪之有!”肖淳感覺出了秦夫人的欲言又止,想來秦侃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們一家人自然有很多體己話要說,他在這反礙事,便主動說道:“如今秦相和夫人都來了,本宮也就安心將貝子交給二位,時辰也不早了,本宮先行回宮。”
“恭送太子殿下!”
肖淳轉身便往門口走去,在踏出門檻的那一刹那,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秦侃,秦侃也正看著他,對他微微一笑。
這一笑,對肖淳而言,抵過千言萬語。
跨出門去,肖淳笑靨如花,如沐春風。
等到太子走遠。秦夫人剛平複的心情又淚水潸然。抓起秦侃的手說道:“我的兒,你受苦了,娘親這就接你回家!”
“母親!”秦侃大驚失色。“母親,孩兒在這很好,今日不過是個······意外,孩兒要留在這!”秦侃自知,這個時候說自己很好,無疑是睜眼說瞎話。但是這卻是他的真心話。他不想走。
站在一旁的宰相壓低聲音,苦口婆心的勸導“侃兒,你若不走,以後還會有更多的意外!你的小命還要不要!”
秦侃抬起頭,瞪大的眼睛盯著自己的父親。薑還是老的辣。秦相為官多少年,後宮的爾虞我詐、明爭暗鬥、口蜜腹劍哪樣他看的少。他的兒子隻是區區一個貝子,哪裏值得後宮那些金枝玉葉、皇親國戚掛心。想來必定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罷了。
秦侃看著父親眉目中的透徹,知道瞞不過雙親。
“父親洞若觀火,孩兒自知瞞不過父親。但是,孩兒自幼跟隨殿下,深受皇後娘娘和殿下厚愛,如今正是殿下最需要孩兒的時候,孩兒不願做那隻能同享富貴,不能共患難、背信棄義的小人!今日之事,是孩兒一時疏忽了。今後必定步步小心,再不讓父親、母親擔憂!”
“步步小心?!我的侃兒啊,就你這點道行,給你十條命也不夠陪啊!”
父親的話句句都正中要害,是啊,他雖聰明,但從來沒有想過要將自己的機智聰明用在防人和害人上,對於那些久在宮中曆練,早就居心叵測的老練毒辣之人,他還太嫩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走,至少他在,他的淳還有一道屏障。可是,他卻不知道要怎麼說服他的父親?他找不到理由!或者說,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
“父親,孩兒不走!”找不到理由,那就任性一回吧!秦侃低著頭,不願看見父親痛心疾首的表情。
“不走?難道今天險些搭進去一條命,你嫌不夠?!你難道原意看著我跟你娘白發人送黑發人麼?”說道這,宰相大人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年紀輕輕的幼子死於非命的慘境。頓時有些淚眼婆娑。
秦侃不覺抬頭,看向父親。父親一直是一個堅強、果敢、偉岸的男人。在他心裏是英雄一樣的存在。然而今夜,這個堅強的男人麵對自己倔強的兒子,卻無能為力。他的侃兒是他的軟肋,一根他無可奈何的軟肋。身旁,秦侃的母親早已淚如雨下。
秦侃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裏一陣抽痛。起身,托著還有些虛弱的身子,下床,走到父親麵前,雙膝跪下。秦侃沉默的跪著,他知道他的請求對於兩位老人來說太過分,任誰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去送死!但是他還是要做最後一搏,為了他的淳,他想要再努力一次。秦侃無聲的跪在地上,祈求父親讓他任性一回。也祈求父親原諒他這個不懂事的兒子!
秦夫人忍了許久,終究耐不住,失聲痛哭起來:“我的兒!你讓為娘怎麼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你教為娘,怎麼才能看著自己的孩兒去送死,心還可以不痛!你要當忠臣,你要做益友,你怕虧欠了別人,背棄了別人,你就不怕背棄了你的父母麼?!你若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娘親如何活下去?”
秦侃被母親說的已經眼眶紅潤,不能自己。
“你若要留下,也可!為娘陪你一起,刀山火海,為娘先為你開路!”
“母親!”秦侃潸然淚下。“孩兒知錯了,請母親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孩兒不孝,傷了父親母親的心,孩兒已經知道錯了,一切任憑父親母親做主。”說完,秦侃對著秦相,秦夫人一個叩頭。秦夫人一把抱住秦侃。她知道,她這樣逼他,會讓他很痛苦。但是,她不知道,他的心痛遠遠不至於對君不忠;對友不義;對兄不愛。這一刻的秦侃,自己也弄不清,這究竟是什麼。他此刻也不想去深究。
得到兒子的首肯,事不宜遲,秦相和夫人即刻起身去向皇後娘娘請旨,免去秦侃進宮陪讀。經過這一番折騰,已經夜深。秦相自然不方便再去向皇後請安,先行回府。由秦夫人去向陳皇後請旨。
送父親、母親到門口,看著雙親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秦侃一個踉蹌,精疲力盡的靠在了身旁的柱子上。
這突來的變故,來得太快,秦侃還回不了神。
眼睛往東宮的方向眺望過去,什麼也看不到,隻看到那一片黃燦燦的琉璃瓦,把他心心念念的人包裹的嚴嚴實實。
前一刻,他還在心裏默默的許諾——淳,赴湯蹈火,我都陪你!
可是轉眼間,他卻馬上就要離他而去。他的誓言變成了可笑的謊言!
“嗬嗬···嗬嗬嗬···哈哈哈·····”秦侃想著那可笑的謊言,嘲笑此刻無能的自己。笑著笑著,兩頰卻悄悄的濕了,那微鹹的液體,流進嘴裏,嚐到了一股黃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