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深第二天上午和林玫一起到下麵的餐廳用早飯。
    去到的時候，女三號也在。女三號就是當時試鏡碰到過的徐如君，性格不咋地，不過演技還不錯，隻是不知怎麼沒有拿到試鏡的女二號。倒是讓柳媛媛的好友，圈中地位和徐如君差不多的楊梓嵐拿到了。
    讓人驚訝的是，鄒問青居然和徐如君並排坐著，看起來好像關係還不錯。大概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在試鏡的時候，徐如君對著他高高在上，顯然不把他放在眼裏，而鄒問青也是，隻怕到現在，還想著取他而代之。
    因為昨晚傅雲初的出現，他折騰了好久才得以入眠，這會兒被林玫叫起來，精神頭便不是很夠，上前點頭打個招呼，客氣話也沒心情說，就和林玫走到另一桌坐下了。
    這也和徐如君兩個，讓他沒有一點兒好感有關。若是客氣對待，徐如君兩個說不定更加目中無人，心高氣傲了。何必給他們長臉？
    剛坐下，林玫舉起餐牌來，微微擋一下側臉，“剛剛是不是太冷淡了一點？怎麼說也都是前輩……”
    傅雲深擺擺手，“就算熱情，他們也未必會給我麵子。該和我過不去的，還是和我過不去。”
    林玫點點頭，隻是眼裏還是有憂色，“那兩個人，都不是好說話的……鄒問青還好，根基不深。而徐如君雖然風評不好，但在圈子裏打拚這麼多年，人脈不可小覷……”
    他們這邊小聲說著，那邊鄒問青也向徐如君說道，“現在的新人，確實比較有脾氣。”
    徐如君冷笑一聲，“有脾氣的新人，往往成不了老人。你知道為什麼？”
    鄒問青會心一笑，“徐姐說的是。有脾氣的新人，哪裏在這圈子裏待得久？要不了多久就得灰溜溜走人，怎麼等得到成為老人的時候？”
    ——
    下午傅雲深到片場，準備和徐如君拍一段戲份。這一段戲，是程正臨時決定抽上來拍的。傅雲深沒來得及找人多練練，隻好一邊由著化妝師化妝，一邊對著鏡子默練。
    幸好他是把台詞都背溜的，不然就該手忙腳亂了。
    林玫坐在旁邊，“有把握嗎？”本來戲份臨時決定提前拍攝，是很尋常的一件事。但傅雲深實在經驗不足，之前決定好放在前邊拍的幾段戲，傅雲深還能預先準備，和人對戲，但這種後邊戲份提上來拍，傅雲深哪裏來得及做好準備？
    其他大腕兒，哪怕是出道好幾年，拍戲不算少的，都能夠應付，但對於傅雲深這樣的新人來說，無疑是很大的考驗。林玫有點兒後悔，想著是不是太急於求成了。
    傅雲深這剛學了些基本功，就連台詞處理，也培訓得不久，就這樣讓她拔苗助長似的弄來拍戲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走錯了。
    傅雲深搖了搖頭，他雖然偶爾會自信心爆棚，但不會盲目自大。昨天的戲，能夠應付過來，可不是因為運氣好。而是他之前和傅雲初、袁輕致都練過。
    即便和袁輕致對戲的時間，隻有短短兩個小時，但袁輕致作為圈子一哥，對戲過程中他仍能受益良多。加上昨天的戲，有袁輕致不顯眼的帶戲，他演起來並不覺得太吃力。
    而今天，不止沒有準備不說，和他演對手戲的人還是不好相處的徐如君。說不得，他就徹底被徐如君壓製住了。
    林玫忍不住歎一口氣，但見傅雲深心事重重的模樣，又連忙振作起來，給傅雲深打氣，“沒事兒，你盡力就好！”
    傅雲深看向林玫，他什麼時候竟需要一個小女孩兒的鼓勵了？之前和傅雲初屢戰屢敗，自信心連連受挫的時候，他不一樣一次又一次站起來？不過一點兒小難關，何至於擔心太多？再說擔心這玩意兒，實在不濟事兒。
    便點了點頭，“你放心。”
    化好妝出去，剛好程正拿著揚聲器說話，“布景的加快速度！待會兒要上場的演員準備好了啊！”
    傅雲深在外圍的角落站定，打算擠時間自己練練。不知道什麼時候，袁輕致走了過來，“有信心沒有？”
    傅雲深先是一愣，然後笑道，“先是林玫問我有沒有把握，你又來問我有沒有信心，怎麼，就這麼信不過我的水平？”
    袁輕致也笑，“不是信不過，隻是關心一下。”
    “哦。我還真沒有什麼信心。”傅雲深點點頭，木著臉說道。他倒要看看，用這個回答，袁輕致會怎麼反應。
    袁輕致隻是挑了挑眉，好像沒有驚訝，“來，現在我是女三，你演一遍看看。”
    傅雲深很快進入狀態，畢竟時間緊急。這一場戲，是女三號利用男三號，給女一號製造麻煩，離間女一號和男一號。而照齊執的性格，根本不會理會女三號，但可惜齊執關心則亂，還是中了女三號的圈套。
    袁輕致居然手上就有一本台詞本，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準備，此時翻到這一段，念出台詞來，“你心上人就要有危險了，你不打算施以援手？”
    這時候，傅雲深必然是要不屑一顧的。勾起一邊唇角，“你以為你是獵人？你以為我是你手中的槍？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袁輕致也笑，隻是笑得胸有成竹，“我和你都知道，這件事，你不該插手。但你真能眼睜睜看著她深入險境？”
    雖然性別不同，但袁輕致無疑演出了角色會有的情緒神態。傅雲深盡量控製自己的麵部表情僵一下，隻一下，又冷著一張臉，“你不必在這裏煽動我。我知道你是什麼心思，所以少把心思動在我身上！我雖然不打女人，但未必不殺女人！”
    袁輕致臉上有一瞬的扭曲，好像他真的就是心懷叵測，心思陰暗的女三號，明明眼睛裏都是惱恨，臉上卻還能夠笑著，“齊少爺用不著動怒。我隻不過是個小人物，齊少爺要想殺誰，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嗎？所以姑且想想我的提醒，不必急著把我弄死。”
    傅雲深冷笑一聲，“提醒？你來這兒，就是為了提醒我？”
    ……
    對戲一遍，那邊已經布景完畢，程正催促著演員、工作人員各就各位了。袁輕致快聲說道，“一開始的時候，不屑一顧是有了，但你的眼神不夠冷冽。那一句‘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要說得更有力度一些。後邊你的神態轉換不夠自然，在演的時候，盡量代入角色……”
    傅雲深隻來得及聽完這幾句，就被程正指名道姓叫過去了。雖然和袁輕致對了一次戲，但奈何來不及想清楚以及改進自己的欠缺之處。隻能待會兒正式拍戲的時候，盡量照袁輕致所說的去演了。
    “各就各位！3，2，1，Action！”場記板“啪”一聲落下。
    徐如君看著對麵的傅雲深，不屑的眼神一閃而過，“你心上人就要有危險了，你不打算施以援手？”說著，手指好似下意識地繞起胸前的大波浪卷發。表情既有點忌憚之色，又帶著躍躍欲試的期待模樣。
    傅雲深本以為，這一場戲，很可能會讓齊執這個角色，被徐如君的氣場壓製住。但或許是徐如君太瞧不起他，根本沒有拿出之前的水平，演得不能說不好，但角色的光芒，並不足以輕易掩蓋了他。
    因為他本就不喜徐如君，麵對袁輕致時，不夠冷冽的眼神，對著徐如君，倒是自我感覺可以表達出來。“你以為你是獵人？你以為我是你手中的槍？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Cut！傅雲深台詞處理不夠到位，再來一次！”
    被喊卡，對於傅雲深來說，不算什麼。這種事情多了次數，更加不在意了。但徐如君顯然既是鄙夷，又是不耐煩。這兩種神情，不止是在她眼裏出現，壓根就是臉上表情不加遮掩。
    即便如此，當著大夥兒的麵，他還是得表達一下歉意，“徐前輩，抱歉啊。”要非不得不顧忌片場中人對他的看法，他壓根不想對著一個眼高於頂的女人道歉。隻可惜，人在江湖飄，不得不低頭。
    不知道是死了一次後，太珍惜現在的一切，還是因為傅雲初帶給他的曆練，讓他越來越能忍耐，對於裝孫子這事兒，絕對是愈發得心應手。現在在徐如君麵前，他必須收斂，但不代表，來日還要束縛自己！
    等到他成為大神那一天，什麼徐如君鄒問青，什麼周鑰，統統得給他跪舔！
    徐如君從鼻子哼出一聲，不置一詞，傅雲深連臉色也沒變，等著程正一聲令下，再一次說道，“你以為你是獵人？你以為我是你手中的槍？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徐如君表情都擺好了，台詞還沒出口，程正又喊，“Cut！傅雲深表情太過誇張，收斂一點！再來！”
    見又一次喊卡，徐如君直接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傅雲深抱拳拱拱手，“前輩多多包涵。”他就不信了，接著裝謙善，能夠不把徐如君襯得得理不饒人！
    “3，2，1，Action！”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我和你都知道，這件事，你不該插手。但你真能眼睜睜看著她深入險境？”“你不必在這裏煽動我。我知道你是什麼心思，所以少把心思動在我身上！我雖然不打女人，但未必不殺女人！”
    “齊少爺用不著動怒。我隻不過是個小人物……”
    “Cut！徐如君語氣神態都不到位！你說你是個小人物，但你的表現完全就是高高在上，瞧不起對麵的齊執！重來！”
    傅雲深看著徐如君臉色一變，堪堪忍住了將要突破喉嚨的一聲笑。他還沒有說什麼，徐如君已經盯了他一眼，好像是他連累她NG似的。
    “齊少爺用不著動怒。我隻不過是個小人物，齊少爺要想殺誰，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嗎？所以姑且想想我的提醒，不必急著把我弄死。”
    “Cut！徐如君你是要熄火，不是點火！你威脅齊執做什麼？”程正的脾氣在大導演裏，算好的，說話也往往留幾分情麵，不然就會直接問一句“威脅齊執是找死嗎？”
    畢竟在戲裏，齊執的手段地位，都比女三號高得多，而女三號又不是個傻缺，明知道齊執生了怒火，還要火上澆油，那不就是找死呢嗎？
    “導演，我知道了。”徐如君壓下怒火，說話的語氣也不怎麼好聽。雖然她在圈子裏，一直沒法大紅大紫，但好歹也是演技受認可的。平時拍戲，哪裏會有戲份不難，卻連著被喊NG的時候？
    自然覺得臉上掛不住，更厭惡傅雲深拖累了她。
    她可不會覺得，是因為她自己和導演提議，將這場戲提上來拍，故意教訓傅雲深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導致她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