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吧，來都來了。泡一泡能放鬆一下。”
    傅雲深下了車，跟著傅雲初進去。進了小包間，人問要不要按摩服務，傅雲初連猶豫也沒有，“不用，我們自己泡就好了。”和傅雲深單獨相處的每一個片刻，都是彌足珍貴的，才不願意讓個陌生人在這裏礙地方。
    兩個人坐在並排的兩張寬沙發上。放鬆了背脊，靠下去，連頭也仰倒在沙發背上，熱熱的水包裹了一雙腳，讓人忍不住發出一聲喟歎。
    傅雲深微轉頭，看一眼傅雲初，卻剛好對上傅雲初的目光。竟是也在看他。不知道看了有多久。
    在熱氣蒸騰中，傅雲初的麵目五官，漸漸看不清晰。傅雲深不清楚，是不是足浴讓他身體放輕鬆的同時，也讓他的心境不似之前緊繃。
    傅雲初在此時看來，竟沒有以往那樣麵目可憎，引他警惕防備。
    “感覺怎麼樣？”傅雲初問。
    傅雲深收回目光來，慢慢閉上眼，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嗯。”
    神差鬼使的，傅雲深突然想，自己是不是太杯弓蛇影了。這些年來，是不是對傅雲初太過苛刻了？
    手機鈴聲一響，傅雲深被嚇了一個激靈。
    他怎麼了？怎麼會突然有這樣荒謬的想法？是傅雲初對不起他在先。如果不是傅雲初，他何至於在十幾年裏，活得那樣痛苦？
    他受過了在傅雲初麵前，永遠狼狽不堪，永遠是個失敗者。他不想一輩子，都是傅雲初的手下敗將。
    睜開眼睛，聽著傅雲初在旁邊講著電話，沒等他轉過頭，看一眼傅雲初，傅雲初已經先說，“是不是吵到你了？”
    傅雲深看過去，心裏一陣陣發冷。傅雲初怎麼能擺出這麼一副情深款款的樣子？不嫌惡心人？明明是個無良負心漢，偏要裝作癡情人，真以為天底下的人，都和蘇晚倩那麼傻，信以為真？
    傅雲初會演，他未必不會。以後必定能演得比傅雲初更好。他要裝情深，他也可以裝情動。
    想到這個，一個念頭浮起來。還沒有深思，就已經因這個念頭，血液沸騰。
    一雪前恥的方法有很多。他不該隻盯著最難的一條路。傅雲初已經給他鋪了一個好的開頭，隻要他利用得好，未必不能成功。
    傅雲初問，“你在想什麼？”
    傅雲深回過神來，麵對著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恨不得讓它從此消失，但他深知，這件事情急不得。不想讓傅雲初懷疑，就得暫且維持著原來的態度。往後，再一步一步，實行後計。
    “傅總果然是個大閑人，連我腦子裏的東西都要管一管？”
    傅雲初並不在意，這樣的語言攻擊，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沒法讓他在意了，這也要多虧傅雲深對他的“磨練”，“我隻是隨口一問，你不想回答，就不用回答。”
    傅雲深冷哼一聲，沒再說話，又閉上眼，不理會傅雲初。
    快十點鍾的時候，兩個人從足浴中心出來，傅雲初送傅雲深回去。到了住處外的公交站牌那兒，小車已經開不進，傅雲深下了車，也不道謝，關了車門，隔絕了傅雲初，就往裏邊走。
    傅雲初看著傅雲深漸漸遠走的身影。並不想發動車子離開。直到看不見了，反而是連車上也不想待了，下了車，也往裏邊走。
    走了大概五六分鍾，就聽見說話聲。
    “深子，你行啊，越來越能耐了。讓你借點錢給兄弟們花花，能怎麼的？別說你沒有錢的話，我們可是看著你從豪車上下來啊。我不管你是傍了富婆，還是幹啥去了，總之！你今兒必須給我們幾個掏出五千塊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