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係 報複也能萌出水 005 何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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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小區,是一座極為落後的老式小區。
由於建造的年代過於久遠,不僅是水電,有時候連煤氣都會供應不上。
會選擇居住在這裏的人,數量並不很多。
除了在此處住了大半輩子,不願離開的阿婆爺爺級人物,大部分也就是身有殘疾,家庭孤寡,無法負擔其餘小區昂貴房價之人,或者沒有實力和能力,又沒有家庭背景的,隻能混在這裏的,掙紮在社會最底層的窮光蛋。
是以,當有人開著一輛打眼的寶藍色蘭博基尼出現在這個小區之時,會引起小區裏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的矚目,這事情本身真是一點也不奇怪。
很多人都在議論紛紛。
隻除了齊風。他對此類的事情,真的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有錢人啊,開那種車子,最要命的是,還長得帥!”
“人跟人比怎麼就差那麼多,哎……”
正是黃昏時分,從菜市場買菜回家的齊風,聽見幾個染著頭發,一看就是小混混模樣的青年,發出感慨,甚至連停下腳步,回個頭的功夫都懶得花。此時此刻,他隻在想一件事,他得趕緊回家做飯,工作一天,簡直快要餓死他了。
但,有時候,意外來的就是如此突然。
這不,三分鍾之前,躲過了一波又一波狂轟濫炸,但到底,還是被坐在門口的老奶奶拉住的齊風,一邊拽著自己的菜籃子,一邊硬生生聽著老奶奶拉家常:“阿拉小區來了個有鈔票人,眼觀高的,最好看的女娃子,都看勿上。”
當時齊風就無奈的想,這跟我沒關係啊!
結果三分鍾後吧,這傳說中高冷的有錢人,就像是個跟屁蟲一樣,死死的,跟在齊風背後,大有你要回家,我跟你回的架勢。
怎一個倒黴了得。
而偏偏,當時呢,也是巧,齊風所在的地方,依舊還是小區的公共區域,“有錢人風波”熱潮顯然還沒完全過去,周圍一株串子的人好奇的看著他們指指點點,大有他們之間有啥特殊關係似的,弄的齊風又氣又惱,一張清秀白皙的小臉給憋的通紅,差點沒背過氣去。
要不是那有錢人氣場足,板著一張臉,硬生生把那小貓三兩隻給嚇退了,齊風壓根就無法解脫。在這一點上,齊風承認,自己是準備高看對方一眼的,但結果就是,可憐的,無辜的齊風,得因此把那有錢人給請回家,齊風依舊表示自己極度不爽。
這可不是多燒一碗飯的問題!
這是整個觀念就不合!
“青菜、泥巴?你買菜怎麼買這種東西?”有錢人很挑剔。
“我想買什麼是我自由啊。”
“給我,你不能吃這個。”有錢人很霸道。
“喂喂,你開什麼玩笑!我想吃什麼還要你管啊!”
“對,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身子本來就弱,看看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再吃這些,身子豈不是要垮了!”混蛋,有錢人他還管的寬!
當然,光是如此,也就罷了。
最重要的是……
“那,我說,你搬家吧。”飯吃到一半,不知為什麼,話題一轉,有錢人,他竟然就如此建議道。
齊風頓時就給驚了,要不是已經把肚子裏那口飯給咽下去了,他差點就要當場噴飯:“你說什麼?”
卻不想,對方竟然重複了第二次不說,這一回,還十分誠懇的加了一句:“搬家,所有費用,都我出。”
這讓齊風,如何能不吃驚?
“開什麼玩笑啊?”
卻隻見對方表情極為鄭重:“這裏,不適合你。”
“啊?”
對方好像通常不說長句子,板著臉想了好半響,才組織出語言來。
“這裏的公共設施,並不齊全,小區必備的花園都沒有,我記得你很喜歡花,看不到花,每天心情都不好吧?”
“健身器材,也隻有零零落落最為傳統的幾樣,你是不喜歡健身,但是你喜歡遊泳,這裏連普通器材都沒有,就更不要說室內遊泳館了,長期不遊泳,一定很想念吧?“
“對了,最重要的是超市,你這個貪吃鬼,以前可愛吃零食了,我剛才看了一下,你們這個小區外麵十米之內都沒有大型超市,而小區內部唯一一家超市,竟然還是一家隻有十來平方米的私人小店,不要說你喜歡的零食裏麵沒有了,就是一般的買東西都不方便是不是?”
“還有……對了!那個公共廁所,它和垃圾箱混搭建設在一起,看起來怪殘人的,我剛才隨便瞄了一眼,廁所白色的外部牆磚都是小孩畫的那種塗鴉。我記得你以前就說過,這種塗鴉,最惡心了,尤其是晚上,越看越像是咒符,簡直就是……”
每說一句,有錢人的表情就顯得溫柔一點,相對而言的,齊風的臉色卻是便變得越來越僵硬。
尤其是每一句中間有錢人,那帶上“你喜歡”的語句,更是讓齊風臉色大變。
最終,“啪”的一聲,筷子被齊風猛然拍在桌子上。
隻聽齊風一字一頓說道:“我、說、你、夠、了!”
一句,頂十句。雖然好似什麼都沒說,但又確實一切盡在不言中。
至少林墨,對,這貨就是那有錢人,他一聽便知曉,齊風,這絕對是怒了。
林墨怔怔的望著齊風。
怒了啊……那這時候,他應該說些什麼呢?
說沒什麼好生氣的,我們平時不就是如此,所有的決定都由他說了算?
說齊風不識好人心,把他為對方好的言論當做驢肝肺?
還是……
不,沒資格,他忘記了,他和他已經不再是戀人了,從他當時狠心的對對方說出,我隻是玩玩你而已開始,從對方車禍,奇跡般好了,卻竟然失憶開始,他就,再也沒有資格這麼說了。
哪怕,為了這次難得的再度見麵,他彩排了足足上千次。
張了張嘴巴,林墨本想要說些什麼來挽回,然而,好半響之後,依舊是什麼都沒說出來,隻有些頹然的垂下腦袋。這一刻,他隻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根根的細針用力的戳,一陣一陣,痛徹心扉。
氣氛,一下就冷了。
反倒是弄的齊風有些別扭了。
對方那種難過到極點的情緒,他接受到了。
原來這人,他竟然是喜歡“他”的。
但……
齊風想來想去,最終歎了口氣。
隻道是孽緣啊。
於是,還能怎麼辦?
看對方似乎還被打擊到的樣子,情非得已之下,齊風隻好強製性的把對方拉到陽台上,使出最後一招了。
“好了好了,這麼一副病秧子臉給我看幹嘛?我又不欠你的!其實我隻是想說,我知道,這裏確實不好。破舊、狹小、陰森,還有啊,還特別的不安全,不要看咱小區門口有個門衛室,上麵好像還裝著攝像頭呢,其實,那就是個假的,還有,就像是你說的,問題可多著呢,但是,來,過來,你看……”
“什,什麼?”
林墨還在傷心,感覺到手心裏的溫暖,很輕易的便被齊風給拉了起來,直到來到陽台,朝著齊風所指向的地方,陡然望去……
現在已經是太陽落山時分了,從窗戶往下看,正好可以看見一片空地。
幾個女孩子站在下麵跳橡皮筋,四五個男孩子趴在地上拍紙牌玩彈珠,一個老太太一邊跟個中年婦女說話聊天,一邊拉了幾個凳子,上麵綁了跟長繩子,就把自家的衣服被子收拾起來。如此傳統,如此質樸,雖然乍一看好似回到了八十年代,然而這樣的溫馨的景象,豪華的大型商業小區裏根本不可能看見。
林墨似乎有所領悟。
他問道:“你喜歡……普通的生活?”
齊風點頭:“不錯,很平靜。這才是我要的生活。在我的生活規劃裏,可以暫時陰暗,但絕對拒絕血腥,可以很貧窮,但隻求單純,而你,你明白嘛,不是我不適合這裏,而是你不適合我,所以如果你要追求我的話……”
話剛說一半,林墨的身子就陡然一震,隻見他從懷裏掏出一張名片,對齊風說道:“我明白了,對不起,是我剛才太強硬了,這個給你,電話號碼和名字你記住,有需要,給我來電,至於其餘的,我會處理好的,希望我們下一次見麵的時候,會比今日來的愉快。”
說著,竟是……走了?
“哎……”看著門,一下關上,齊風隻感覺自己更加無語了。
要說吧,林墨以為齊風什麼都不記得了,這當然是並不正確的,要不,齊風怎麼會對他的到來絲毫不在意呢?要不,一個真正陌生的人莫名其妙的纏著自己,就因為那點小恩小惠,就把對方帶回家?齊風他也不是傻子啊!
但問題是……
“這人怎麼話隻聽一半啊!不錯,你不適合我,不過,你也用不著適合我,因為你喜歡的那個人,壓根不是我啊!”
於是,當天晚上,當林墨發現自己的手機裏竟然有齊風的短信,而興致勃勃打開,卻看到以下這段話後……
“對不起,首先,我要把今天跟你說的最後一段話跟你完整的重複一下,我那段話,其實是這樣的:在我的生活規劃裏,可以暫時陰暗,但絕對拒絕血腥,可以很貧窮,但隻求單純,而你,你明白嘛,不是我不適合這裏,而是你不適合我,所以如果你要追求我的話,你可能需要改一下自己的職業了,恩,對了,如果我沒記錯,你的職業好像,有一半混黑道?不過我知道啦,你喜歡的人,根本不是我,是一個長相和我一樣的,叫做齊風的人對不對?”
“好吧,我知道你肯定要說,從你調查來的資料表明,齊風就是我了,但……怎麼說呢,總有些東西,你們人類是查不到的,比如,靈魂。是的,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事情,我並非是失憶了,對於你和齊風的過往我也一清二楚,但我真的不是他,你真正的愛人齊風,其實早在五個月之前,在珍愛醫院車禍搶救的時候,就已經和我互換了靈魂了。所以,他現在,應該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咣當”一聲,林墨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作者蓮花君的注:
話說,當天,給林墨發了短信的齊風一直在等對方的回答,卻沒想到,對方竟是就這樣不理他了。
齊風感覺有些失落,不過倒也不是特別難過,他早在接收這句齊風的身軀之時,就已經明白兩人的恩怨糾葛了。
要說,這也是一裝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情故事,從真正齊風的記憶裏,他知曉了,這個世界同性相戀,是所有顧及的。齊風很愛林墨,兩人的關係也一直很好,然而,因為無法生孩子的問題,林墨到底是把真正的齊風給甩了,還對齊風說出,我隻是玩玩你而已,這種刺激性極大的話語。這讓齊風無法忍受,於是,兩人分手的當日,便一心求死,最終,被車撞之後,原本還有生命氣息,卻因為毫無求生意誌,而被用時光機穿梭到這裏的他意外附身。
可憐,確實很可憐。
要是隻這麼看,那林墨也確實沒什麼好饒恕的了,這也是為何,當他代替齊風之後,從來不再去聯係那個林墨的緣故。
然而……
“什麼?財產悉數捐獻給慈善機構之後,跳樓自殺?”
第二天的時候,晚上齊風呆在家裏看電視,看到這麼一條新聞聯播的時候,瞬間不淡定了。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可是今天就自殺了,這巧合的,就好像是他昨晚的話語鼓動了林墨做這個決定似的,這讓他感覺十分不安。
“怎麼辦怎麼辦?”一個勁的在客廳裏轉來轉去,直到看到新聞聯播的後續繼續說道,對方重傷,在醫院搶救,然已經轉危為安,送往普通病房,他這才放下心來。
不……不對,還不能放心。
這人隻要還沒出醫院,他就不敢放心啊。
想到當時真正的齊風在這具軀體裏的時候,本身也是有救的,卻硬生生因為他沒有了求生意誌而被他奪走身軀,他就感覺,十萬分的擔心。
除非知道問題到底在哪裏,不然,誰知道他會不會也跟真正的齊風一樣啊,“齊風”想。
然而,到底是什麼問題呢?
左思右想,好半響……
“啊,我知道哪裏出問題了!”“齊風”才雙手合十,敲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我真是太笨了!竟然把這茬給忘記了,就說呢,怎麼昨天還沒事,今天就,原來……”原來都是他的短信惹的禍!
也怪他寫的不清不楚,竟然說,齊風不在這個世界了,這下可好,被林墨以為,是死了吧?
所以……
“對了,對了,隻要告訴林墨,齊風沒死不就好了?恩恩。”
“齊風”這般想著,當天晚上,林墨的單人間病房裏,詭異的事情就發生了。
一直到三更半夜都睡不著,而望月的林墨,忽然間清晰的聽到自己的腦海中發出一種類似於電話被接通時的“嘟嘟”聲,而後,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竟是直接通過他的腦海,就傳了出來。
他說:“墨,墨,是你嘛?”
那一刹那,要不是原本眼睛就是張著的,林墨都以為是自己在做夢了。
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
是他,絕對是他,獨屬於他的齊風!
“你在哪裏?”
“在哪裏?”
“霍”的一下,掀開被子,林墨不顧一切大叫出來。雖然被值班的護士,因為聲音太大,而好奇的跑進房間來看,然後因為啥事都沒有,而用一種萬分詭異的眼神給盯了半天,但林墨才不介意,此時此刻,對於他而言,再沒什麼比可以聽到他至愛的嗓音,來的更為重要。
卻隻聽對方回答道:“你小聲一點啊,我可以聽見的,我現在在……蓮花星。”
“蓮花……星?”這個回答,倒是讓林墨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對方會說,我現在可是靈魂狀態,當然是在冥界什麼的呢,於是他開玩笑似的問道:“嗬,聽上去好奇怪啊……還在銀河係嘛?”
卻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回答道:“不,不在了。我聽他們說,這裏好像是位於花語星係什麼的。”
不是吧……那,我們之間現在的距離,是有多遠呢?
林墨一窒,情不自禁的望向夜空。
對方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沉默,開始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據說這裏已經發現的適宜居住的星球,有九個,你猜那些星球都叫什麼?除了我現在所在的蓮花星,竟然還有芙蓉星、玫瑰星,對了,最搞笑的是還有菊花星哦、哈哈,可把我給笑死了。”
然而林墨卻沒有聽到,隻機械的回應:“恩。”
“不過,這裏的風景真是漂亮,十個地球加起來都沒這裏好看。”
“恩。”
“……你說難得通一次話,你這人怎麼還跟以前似的,老喜歡裝冰塊,一個勁的沉默呢,光是我一個人說多沒勁,多無聊,看起來多傻多幼稚啊。”
直到對方說出這句類似於撒嬌的話語,林墨這才回過神來:“不會,絕對不會。我想聽你說話,如果可以,就這樣一直聽下去。”
卻不想,這一回,竟是輪到對方沉默了,好半響,就在林墨黑以為斷了的時候,才聽到對方發出嗬嗬的低笑聲:“其實,是我比較想聽你的聲音才對吧,畢竟,我的身體可還在地球上呢,你要是想,什麼時候都可以跟他說話的,但是我,恐怕,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對方帶著些迷茫的嗓音,讓林墨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度提了起來,他有些擔憂的問道:“你不能回來?”
卻聽對方的回答有些支支吾吾的:“不,不是,隻是……時間比較長。”
“什麼時候可以?”
“十八年。”
這個數字讓林墨有些啞然。他是真沒想到,就是這一下,他和齊風兩人,竟然就要分離這麼久。
卻不想,齊風卻是誤會了:“太久了是不是,如果,你不願意等的話……”
“誰說我不願意等的!”
“墨?”
“我當然願意,怎麼可能不願意!是我活該,錯失了你,現在,隻要還能有機會,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不就是要等十八年,八十年,我也等。”
“……”那邊沒有回答。
因為林墨看不到,所以他並不知曉,此時此刻的齊風一滴淚珠,悄然滑落。
林墨,有你這句,我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