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奕軒語畢就再度欺身，指尖已然撫了上去。這些日子泡了唐茉所開的藥浴，季留衣身上的皮外傷已經好得多了，衣襟開處，竟是一片片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膚，直叫風奕軒欲罷不能：想要他，想占有他，這樣他就不會再離開自己了。
    可就在這時，季留衣竟停止了掙紮，他咬牙偏過了頭，眼角卻緩緩流出兩行清淚。
    這淚水如同施了法一樣瞬間澆滅了風奕軒狂躁的心火，他起身，看著癱軟在床上衣衫淩亂的季留衣懊悔的不能自已，天呐，他到底做了什麼，不是發了誓要好好對他，可如今竟又如此強迫他，又讓他流淚。
    “衣兒，對不起，我隻是太……太……”一向巧舌如簧的風奕軒此刻竟嘴笨起來，囁喏著不知該說什麼，手足無措地立在原地。
    “我不恨你。”原以為季留衣一定會狠狠痛罵自己，卻沒想到他隻是默默地將衣衫攏好，毫不在意地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輕聲道：“我隻是氣我自己，正如你以前說的那樣，一輩子都沒法再做一個正常的男人了……”
    常年服用媚藥和被條教，身子自是極度敏感，稍稍的碰觸都會讓他顫栗情動，醜態倍出，他恨這樣的自己，果真是肮髒下賤。
    “不是的，衣兒，這不是你的錯，都怪我……”風奕軒心下澀然，抬手想抱住人兒，可季留衣卻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身子，抗拒地抖動起來。
    “乖，衣兒，我不會對你怎麼樣。”風奕軒苦笑，不由分說地拉過季留衣冰涼的身子把他鎖在懷裏，季留衣掙紮了幾下沒有掙脫竟垂下了手，任他緊緊抱著。
    兩人俱都沉默不言，即使相隔再近，心，卻仍舊橫著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風奕軒，你知道嗎，我很怕你。”也不知過了多久，懷裏的人兒忽然開口了，聲音悶悶的，卻讓風奕軒的眼皮猛地一跳，：“看到你板著臉我會害怕，看著你笑我還是會害怕，這麼多年了，有些習慣已經刻入我的骨子裏了，我怕你，真的怕你，我不知道，你的巴掌何時會再落下。”
    “衣兒，我不會打你！以前的我都是將你認作季留玉才會下狠手的啊。”
    風奕軒言辭懇切，季留衣卻是嘲諷似的彎了彎嘴角，繼續說道，“這三年，你統共就對我好了兩次。第一次，將我送給赫連王子換來他的停兵之諾，第二次，將我推入皇宮為你頂罪。風奕軒，這一次，你又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呢？”
    麵對季留衣的質問，風奕軒竟無言以對，他真的很想說不是他將季留衣推入皇宮的，那時他實在不知道蘇翎會背叛自己將季留衣帶進宮，也不知道季昭會誘使自己說出那樣絕情的話，而且還正好被躲在屏風後頭的季留衣聽到，更不知道，最後季留衣竟願意為自己頂罪，甘願赴死。
    他本想自己一人去與季昭對峙，派人護送季留衣出府的，但他知道現在無論他說什麼季留衣也不會再信，他對他的傷害，實在太多。
    “你為什麼不說話了呢。風奕軒，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願意為了我放棄你苦心經營的一切離開燕都，也不知道我還有什麼值得你利用的地方，若是隻是喜歡這具身子，你堂堂王爺大可以再去買個清秀幹淨的男孩交給倌館調教，嗬，一定不會比我差的。”
    季留衣仿若毫不在意似的撕扯著自己心底的傷疤，風奕軒卻差點難受得再一次吐出了血。他造的孽障太多，現在報應來了。
    “其實你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愛我。”季留衣像是渾然沒看到風奕軒悲痛欲絕的表情，“你口口聲聲說愛的衣兒，隻是你童年裏的一個影子罷了，這個影子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別人，到頭來都會成為滿足你自己權欲的工具。真愛一個人，哪怕他變了容貌變了性格也還是能認出來的，更何況，我跟你說過，我就是留衣，可你那時是怎麼回答我的呢，一記巴掌罷了。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你不信我，也從沒真心愛過我。”
    “風王爺，你看，我的腿殘廢了，今生大概都沒法再站起來了吧，體內的寒毒也無法根治，還不知道能活幾天。這些我都不怪你，是我年幼無知，是我勾引了你，就當是我愛上你的懲罰好不好。你說得不錯，我以前真的很愛你。但現在，心沒了，強留一個不愛你的人留在你身邊還有什麼意思呢。王爺，一看到你我就會想起過往的種種侮辱苛待，就當是我求你，放手吧。否則，再這樣下去，總有一日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了那個我痛恨的自己。”
    “你還記得那塊碎了的白玉嗎，玉碎了，就補不起來了，心碎了，也再沒可能愈合了。”
    “沒有你，我才能活得下去。求你讓我走吧，否則你隻能得到我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