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玉奴服侍的還滿意嗎？”
    終於捱過了這一場難熬的酷刑，風奕軒有些倦意地隨意躺在了軟椅上，季留玉則顧不上穿上衣物，像狗一樣爬到風奕軒跟前，柔順地問道。
    “嗯。滾吧。”
    季留玉臉上的鮮血還未幹涸，絲絲血滴落入嘴角，讓本來淡得如水般的薄唇顯得意外豔麗勾人。
    “等等。”風奕軒果然叫住了跌坐在地上準備穿衣的季留玉，指了指胯丨下：“清理幹淨了才能走。”
    季留玉的臉白了一白，還是默默揚起了一抹討好謙卑的笑容，將小小的腦袋湊到了風奕軒的腿丨間。
    “為什麼你不願意死呢？”風奕軒此時一邊揪住季留玉的頭發將在季留玉的嘴裏抽丨餸，一邊喘著粗氣問他：“無論如何你也曾經是萬人之上的太子，真的甘心一輩子被男人壓在身下？！”
    風奕軒這話裏侮辱的意思甚是明了，但季留玉卻毫不動容，就連表情都未變。
    為什麼沒有回答風奕軒的問話？當然是因為小嘴兒在忙著其他事。
    不過即使他不說，風奕軒也猜得到，這下賤的賤奴肯定會腆著一張笑臉跟自己說，“玉奴天生就喜歡男人，能成為王爺的人是玉奴前幾世修來的福分呢。”
    每一次風奕軒問出類似的話，季留玉都是一樣的回答。
    毫無廉恥！自甘墮落！
    當然，如果他真的肯自裁，他也就不是季留玉了。
    如果，換做是留衣，受盡侮辱的他一定會羞憤欲死吧，那麼純淨那麼清雅的人兒。不，不可能，如果是留衣我又怎麼會這樣對他。
    定是放在手心裏寵著，放在身後護著的！後怕自己會有這樣想法的風奕軒狠狠踢了季留玉一腳，欲望也瞬間低下了頭，看著嘴角掛血，癱在地上的季留玉，莫名地煩躁了起來。
    “來人！”風奕軒對著殿外喚道。
    守門的侍衛立即推門而入下跪叩首。
    “把他給我送走！”風奕軒揚揚下巴，對準了季留玉，不知怎的，現在居然有些不敢看他。
    “是。”侍衛得了命令，粗暴地拖拽起行動不便的季留玉就匆匆退了。
    等到人都走光了，寢宮又恢複了空曠孤寂的時候風奕軒才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自己最近究竟是怎麼了，為何頻頻將季留玉當做留衣？甚至好多次看到他淒慘的模樣會忍不住想要擁抱他。
    原以為毀了他那張臉自己就不會認錯，但不知怎地，就在剛剛，季留玉眸光閃爍地抬眼看他的那一刹，帶著些小動物似的怯意和溫順，竟跟兒時留衣看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樣。
    留衣心地善良，留玉毒辣殘忍；留衣喜歡素淨的白衣，留玉則喜著豔裝；留衣腰間有一塊深紅色的胎記，留玉腰間則隻有一道疤痕。
    留衣清雅出塵，留玉，下作淫丨賤。
    不，不可能，他就是季留玉。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就是季留玉。
    一定是最近召他侍寢的次數太多了的緣故晃了眼罷，風奕軒這樣想著，兀自吹熄了那隨風飄搖的一點燭火，躺在軟椅上，煩躁地閉了眼。
    “喂！你有病啊！天寒地凍的拿冷水澆自己！”
    夙玉閣外，一個小侍女邊跺腳邊冷眼瞅著不斷往自己身上澆涼水清理自己的季留玉忍不住罵他。原以為這個夜夜被召侍寢的男寵很得王爺的寵愛，飄絮還以為跟著他能享享富貴呢，哪知道王爺對他就跟對仇人一樣，每次侍寢都非打即罵的，吃穿用度更是比下人的還要差，事實上這偌大的夙玉閣就隻有飄絮一個丫鬟。這下更好，不知季留玉怎麼得罪了王爺，王爺竟直接刮花了他的臉，毀了他的容，以後再想獲寵那可就是難上加難嘍。
    飄絮以前就跟著風奕軒在王府當差，自然是認得這個季留玉，更知曉他以前的顯赫身份和種種所作所為，所以就越發厭惡起他來，這下看他晚上悶聲悶氣地“自虐”行徑，就更氣不打一處來，將他從木質的簡陋輪椅上狠狠地推搡到了地上，“你做給誰看呢，誰不知道你是個賣身求榮的男娼！”
    臉被毀了，以後這季留玉肯定更討王爺的嫌，讓飄絮又氣又急，私下裏偷偷想著是不是要賄賂王府裏主管人事的總管大人，給自己調一份差事。思緒這麼一轉，飄絮就顧不得再拿季留玉撒氣，丟下不能自己起身的季留玉就自顧地回了屋，盤算手頭的私房錢去了。
    季留玉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一片白皚皚正消融化的雪地裏，沒有熱水，就隻能機械式的將冷水往身上澆去。
    “髒，好髒……對不起……我可能撐不下去了……”一遍遍喃喃地重複，季留玉臉上一貫下賤放蕩的樣子此刻全然不見，眼睛空洞洞地望著天上的那輪隱了一半的明月，脆弱得居然讓人心疼。
    有個人跟他說過，想哭的時候就努力抬頭，抬得高高的，淚水就不會掉下來了。
    事實上，這麼些年，無論遭受多狠毒的刑罰，無論被多少人謾罵侮辱，季留玉都沒有哭過。
    “唔。”忽然，季留玉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喉嚨裏泛起了熟悉的腥甜，他捂住嘴唇，果然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下腹也習慣性地絞痛起來，季留玉無助地趴在地上，嘴唇已經凍成了青紫，目光也漸漸暗淡。
    失去知覺前，嘴邊輕輕逸出幾個字。
    風奕軒。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