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淵源——配角也瘋狂 灑脫兄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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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紀氏兄妹被抄家之後,居無定所,隻得返回方琉。可方琉島中,人人均怕惹禍上身,個個敬而遠之。兄妹倆起初心存怨念,日日以淚洗麵,可久而久之,也便習慣了。
一日,紀世勇正於院中磨製兵器,忽見一人推門而入。
“這位可是紀公子。”來人抱拳道。
“你是。”此人並非方琉之人。
“在下萬慶,朝中風領校尉便是。”
“風領校尉。”紀世勇上下打量著,“從六品?”
“正是。公子果然好眼力。”
自父親去世,紀世勇便不願再與為官者結交,以免觸景傷情,平日裏鮮有訪者,而今日此人意欲何為?
“有何事便講罷。”
“紀公子,可否討碗水喝,這日夜兼程,確是疲憊。”萬慶笑容滿麵。
紀世勇小時也是讀了些書的,待客之禮總是懂得。他不情不願的倒了茶水,落座一旁。
“多謝公子。”那萬慶將茶水一飲而盡,抹抹嘴角道:“聽聞方琉鑄造技藝名震天下,而紀氏手工更是舉世無雙,故今日冒昧拜訪,但有一事相求。”
提及鑄造,紀世勇便來了興致:“哦?兄台不妨直說。”
隻見萬慶自腰間取下一劍,平放於桌麵:“不瞞公子,此劍在這世間實屬鳳毛麟角、絕無僅有,不論成色亦或鋒氣均乃上上之品,不想其鞘已遺失多年,不知公子可否為其鑄造一把?”
紀世勇接過那劍,細察之下,心內不免一驚:此器鑄造之技果真超凡!劍身通綠、沉重,紋路彎曲布滿劍身,相互纏繞,又各自明晰,這劍鞘內但凡一條凹槽或長、或短、或深、或淺、或寬、或窄隻是與紋路不符,便無法插入。
他一麵嘖嘖稱奇,一麵朝屋內喊道:“梅兒,快出來瞧瞧,奇兵,真乃奇兵啊!”
萬慶抬頭望去,隻見一女子,身寬體胖,人高馬大,手持一對降魔闊步踱出。
“哥哥,這位是。”女子聲線洪亮,鏗鏘有力。
“哦,這是萬慶兄弟。”紀世勇介紹著,“這是我妹子,紀世梅。”
萬慶忙起身抱拳:“原來是紀大小姐,失敬,失敬。”
“哪裏的大小姐,我們不過一介草民。”看得出這紀世梅並未同其兄一般釋懷。
“梅兒,不得無禮。”
“不妨不妨,在下就喜直爽之人。”萬慶笑道,“紀公子,這劍鞘之事……”
紀世勇將劍交予妹妹,兩人再次細看一翻,商討過後道:“萬兄,你先行在寒舍住下吧,待我兄妹二人嚐試鑄造,便是成,也是需些時日的。”
此話既出,萬慶喜上眉梢:“恭敬不如從命,那就叨擾二位了!”
說起這紀世梅,自幼便聰慧伶俐、善知人意,且習得一手好技藝,於方琉一帶早已是遠近聞名的福慧雙修。可自打紀門落寞,紀長歡被正法以來,她閨友散盡,垢誶四起,終日足不出戶,漸漸身形肥碩起來。起初她尚怨三埋四,可日子久了便也是慣了,乃至有雲:
“這紀家閨女果真心寬,瞧那富態樣兒,哪裏像是抄了家的。”
“可不是嗎,真叫一個灑脫啊。”
可隻有紀世梅自己個兒心裏曉得,家父被害、家道破敗這些仇怨她從未忘卻,隻是,一味痛苦哀怨又有何用?
那時正值隆冬,人人晚出早歸,戶戶炊煙滾滾,而紀家兄妹卻晝夜不停的為那把寶劍打造全新之鞘。一藍一紅兩件襖子,一高一低兩條身影,一瘦一胖兩種身形幾乎未曾離開過那狹小的鑄造室,種種所有,萬慶均納於眼中。
這日一早,紀世勇便叩開了萬慶的房門:“萬兄,成了,成了!”
“哦?此話當真!”萬慶一躍而起。
“千真萬確!”
二人並行至院中,紀世梅早已恭候多時。
“萬大哥,你看看,合適與否。”她將整副劍雙手奉上。
萬慶接過寶劍,雙手抖動難以抑製。他一手緊提劍身,一手橫臥劍鞘,而後雙手勻速並攏。隻見那劍鞘所到之處,綠光微斂,寸寸而上,寸寸滑入,如渠中之水,似林中之光。
萬慶咂嘴稱奇:“好技法,果真是好技法!”他一麵讚歎,一麵將目光緩緩落在劍柄之處,“隻是……”
“萬兄,有何不妥?”紀世勇對自身手藝信心滿滿,見得那人麵露難色,話語間難免帶些不快。
“哦,不不不,莫要誤會。”萬慶解釋道,“此劍自有妙處,每每所鑄之鞘,總是此處稍有落差。”
兄妹二人瞧了上去,果然,那劍柄與劍身交彙之處並未被劍鞘完全裹蓋,少許綠光正瑩瑩閃爍。
“怎會如此,我們定是依那劍身紋路條條鑽刻,步步鍛造。豈有不適之理!”紀世梅怒容爬上眉頭。雖說這世間白璧無瑕之事門可羅雀,可不完美之作確是對紀氏鑄藝的辱沒。
“此次已是至盡吻合之鞘了,不妨,不妨。”
本還想說些什麼,見那物主尚若無其事,她也便罷了。
當晚,三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你言仕途前程,我語相見恨晚,爾歎世態炎涼,吾惜人情冷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酣暢淋漓,好不快活。
飛彩凝輝,醉酒微酣。
“紀公子,在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與二人對飲許久,萬慶仍頭腦清醒。
“什麼公子不公子,叫兄弟即可。”相較之下,紀世勇已醉幾分,“說,但說無妨,你我之間,無需客套。”
“極是,萬大哥敞開了說,我與兄長洗耳恭聽。”紀世梅酒量倒見長不少。
“即是如此,那我便直言不諱了。”萬慶站起身來,“二位可曾想過為紀伯父報仇雪恨!”
最後四字擲地有聲,力道十足,那敏感之域的玄關被攻破,那本已無望的希冀再度浮現。
紀氏兄妹麵麵相覷,觀而不語。
多少過往,多少曾經,一朝繁華,十載如昔。
淚水決堤。
看著麵前情不自禁的二人,萬慶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淡笑。
“萬大哥,我……我們何嚐不想,可是,可是我們無能為力啊。”
“害我父者,工部尚書,殺我父者,當今天子!你說,我們如何雪恨?我們如何報仇!你說!”紀世勇話至情動,已然失態。
“二位,二位莫急,莫急,聽我一言。”萬慶作勢關心,“匹夫之勇婦人之仁,怎可成就大事,逆轉乾坤?”
“萬兄的意思是……”
“不瞞紀兄弟,我家與當今朝廷乃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我萬慶頂罔上作亂之名,冒牽連九族之險,隻為尋誌同道合之士,共成大業!”
見並未激起其豪情壯誌,萬慶立馬轉向而語:“你爹紀長歡,鑄造手藝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為朝廷立下多少汗馬功勞,那狗皇帝不加官進爵、賞金封地便罷,竟不分青紅皂白取了他老人家性命,豈有此理?可憎那工部尚書寧雲海,吏部侍郎曹越誠,勾黨結派、妖言惑眾,竟成了大紅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難道你們欲坐視不理,你們何以讓紀伯父安息,何以麵對紀家的列祖列宗?”
“夠了!”啪的一聲,酒壇被紀世勇摔的稀爛。
紀世梅見哥哥已失了理智,便扶其坐下,歎了口氣:“如此屈辱,如此家仇,我們一個時辰都不曾忘卻。如若借我一身神力,如若給我一支兵馬,我倆定要殺去中州,顛覆皇城!可是……”
“妹子,不必怨天尤人。”萬慶喝了一口,“中州高手如雲,皇城更是機關重重,秘器繁多,豈是一人一馬,一朝一夕可破之地。若不嫌棄,在下願為二位引薦。”
“引薦?”二人異口同聲。
“對,引薦,一個足以助我們一臂之力的‘組織’。”
如此,萬慶便將紀氏兄妹引向了魔族,成為人類世界的耳目。
對手之強大與自身之不濟的落差,使得原本毫無心機的兄妹二人一改常態,脫胎換骨。起初隻為尋個平衡,豈知時日長了,他們竟喜上了那欺人霸市、飛揚跋扈、肆意妄為之行,在中州城中早已臭名遠揚。
“你瞧他倆那模樣,以為自己是什麼名門之後呢,哼。”
“小聲點,你不要命了,他們現在可是守城軍中紅人,誰讓人家去年大敗魔族餘孽呢!”
“呸,這尚不足一年,我看早把他爹忘了十萬八千裏了。兩個不肖子孫,自己倒是活的灑脫。”
“對,灑脫,被抄了家還敢回來當差,真是‘灑脫’。”
雖謠諑不斷,聲討四起,紀氏兄妹卻不以為然,他們同萬慶一起,整日在中州城中以冠冕堂皇之名作惡多端,在守城軍中不斷收集線索、消息並秘傳魔族。
漸漸的,自紀世勇、紀世梅的家鄉——方琉島,流傳開來兩句詩:
勇而無謀狂魔行王城,雪胎梅骨如風逝往昔。
至此,“灑脫魔王”、“灑脫如昔”徹底取代二人正名,成為中州人人吞聲飲恨之根源,而那萬慶,便是後來的千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