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出來，成語你倒會說幾句。”小王爺略帶譏諷。
    “當然，給少爺當跟班可不得時時刻刻多學著些。”皇甫驍低下頭將臉伸過去盯著小王爺，嘿嘿笑著。
    淡淡的皂莢香似有似無，若即若離。
    小王爺忽覺自己的心仿若一把正被撥動的琵琶，在體內掀起陣陣漣漪，即便深呼吸卻也無濟於事。如此，他便慌忙加快腳步，向吆吆居室走去：“貧嘴。”
    “公子。”吆吆雖未咳嗽，看上去卻也力不從心，滿頭虛汗。
    “恩。感覺如何，比前幾日好些了嗎。”
    “多謝公子惦記。”
    不知為何，這幾日吆吆對公子的態度明顯恭敬了些，也許是那一劍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如此想著，小王爺即刻露出淡淡笑容，畢竟他是因自己而傷：“大可放心，應該很快就好，你多加休息便是。”
    “吆吆，怎可如此矯情，男子漢大丈夫受點小傷又算什麼。你看我……”話至一半，皇甫驍大致想起了自己傷口瞬間愈合之事，便立刻轉了口風，“我從來都是不顧小節的。”
    “是不拘小節。”小王爺瞪了過去。
    “對對對，不拘小節，不拘小節。”
    吆吆笑笑，欲言又止。
    “你可是有話想說？”小王爺看他吞吞吐吐的模樣，應該是想說些什麼。
    “公子，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我覺得達摩……”
    “覺得達摩是奸細？”小王爺搶過話頭。
    吆吆瞪大雙眼看著他：“公子也這麼覺得？”
    小王爺站起身，雙手背後若有所思：“我不知道……目前看來每個人都有嫌疑，而每個人也都可能是清白的。”
    “公子的意思是……”
    皇甫喜眼見小王爺眉頭緊皺，擔心他想的過多便插嘴道：“吆吆你好生休息，奸細之事勿需多想，隻要不是你即可，其餘自有我們處理。”說著他伸出胳膊欲將小王爺摟過身來，讓他感到安全些，忽又想到吆吆正在場，便鬆了手勁拉了拉他的衣服道：“少爺，別想了，休息去吧。”
    夜。
    加上第五榮，二牛府上後院的六間居室恰好滿員，人氣攀升，如若忽略此時的心情和室外的自然景觀，大家均會感覺身處熱鬧非常的中州。
    “給哥說說，你這幾日竟是如何度過的。”老五坐於床頭，望著舒舒服服躺在被褥裏的妹妹。
    “我一直藏於馮長老家中，地窖裏有食物和水。今日在你們之前，另有三五人來拿走了所有東西。我嚇壞了，便藏與櫃後一動不敢動。”第五榮回憶著白日裏的光景。
    老五點頭，擠出一個慰藉的笑容：“那你是如何到馮長老家中的？”
    “那日二哥刺傷了我，我便覺著自己定是沒了命的。”第五榮眼中爬入了些許驚恐，緊緊握著哥哥的手不放，“豈知二哥一步步走到我跟前，忽得一邊喊著讓我跑，一邊用劍刺向他自己。”
    老五深深地吸了口氣。
    自己的弟弟、家中的老二——第五桐，那時一定很痛苦，尚未泯滅的人類思想與魔化的身體鬥爭著，最終選擇自盡來保全其妹。束發之年，比公子還要年幼，便如此走了。
    淚水固執的於眼眶中打著轉。
    第五榮何嚐不知哥哥心中苦鬱，捏了捏他的手繼續道：“我隻覺腰身劇痛，便跑回床下藏著，慢慢的有些發暈，而後就什麼都不知曉了。醒時，爹爹在我身邊，他帶我一路跑至馮長老家中，說那兒藏著很多水與食物。一路上，我們看到的人都發瘋了，一直追著我們。再後來，再後來……”她眼睛紅了，“再後來爹爹將我藏好，說要把跟來的人都引走，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第五旺不願細想父親在後麵的路上發生了何事，他怕自己沒有更多的氣力去悲傷去懊悔去內疚，為何自己當日那麼傻，竟獨自跑掉？
    “那你的傷……”老五調整了一下情緒，看向妹妹。
    “爹爹在家拿藥幫我敷上的，這幾日好了許多，但還是會隱隱作痛。”妹妹指了指自己的腰部，那裏的衣服還帶著殷紅的血跡。
    老五皺皺眉頭：“爹爹從何處拿藥，往日裏我練功受傷時卻不曾給我。”
    第五榮盯著房頂想了想，道：“恩……應是從木櫃的第二個屜中，記不清了。哥，你莫非還吃醋呀。”
    老五溫柔笑道：“爹爹還真是心細，他是最疼你了，卻是舍不得給我用吧。”他揉了揉額頭，“爹爹、二弟的仇，我們遲早要報。”
    第五榮點點頭。
    “榮榮，我頭痛有些痛，去幫哥拿灌水好嗎。就在隔壁膳房。”
    “恩。哥，來，你躺這兒吧。榮榮去拿給你。”女孩將自己身上的被子蓋在老五身上，然後去膳房拿了一罐水。
    “謝謝。”老五笑著伸手去拿水罐，卻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水罐落下，碎片滿地。
    “啊！”女孩有些驚慌，忙蹲下身去撿，“哥，沒事，我再去拿一罐。”
    老五看著蹲在地上的第五榮，似乎在想著什麼，她才十二歲……
    “榮榮別撿了，小心弄傷手。聽話，讓哥哥來。”
    女孩站起身來，身姿輕盈的回到老五身邊。
    杜鵑花，花似海，
    自古西霞天上來。
    鏡梳妝，武名揚，
    暮然回首訴情長。
    紅顏短，劍魂亂，
    雙翼俱起思繾綣。
    人間舞，仙界霜，
    歲暮朝朝銀發長。
    打掃完地上的碎片，老五便哼著西霞有名的民謠，看著妹妹逐漸入眠。此時，他的目光是溫暖的，卻又是悲傷絕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