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兒子的第二天一早，我還是早起，給他做雞蛋餅，煮稀飯，電話來的突然，小露抱歉的說，早上安排的第一個見麵的女孩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來不了了。我回她說，沒關係，反正我家那個榆木兒子也享不了豔福，下次再約吧。
    剛回完話就看見冬冬麵帶欣慰的站在廚房門口不住的點頭，這小子真是太直白了，也不知道裝裝樣子。
    原本想著早上兩個一起走去約會地，可看他屁股和沙發難舍難分的樣，我決定放他幾個小時的假，讓他再睡會，自己先走去咖啡店那，當時是散步了。
    我依舊坐在靠窗的位置，拿著當天報紙看著新聞，快到點的時候，冬冬騎著自行車飛一般的穿過路邊，那樣子無比張狂，我很少見他如此，卻高興他如此，充滿了活力。
    他一落座就忙不及的喝水，頭發也被吹的亂七八糟，估計是騎車過來衝的太快，我洋裝對他表示嫌棄，他胡亂的捋了捋，倒越弄越亂，我趁機把他抓過來，想幫他弄弄，他卻偷偷笑我對拿水過來的小夥子用服務員的稱呼，真是膽大了，敢笑“太後”了。
    我用手指蘸著水，一縷一縷的拉回亂翹的黑發，並不太硬的發絲，十分聽話的各回各位，你看，連頭發都和他的性子一樣。
    看著他蹲在我麵前，那高度和上幼兒園時候差不多，我記得那年過母親節，老師要求每個孩子回家為母親做件事情，冬冬選擇為我梳頭，他讓我坐在小板凳上，自己拿著木梳子一本正經的在我短短的發絲間穿行，從左到右，從前到後，那個生澀又輕柔的觸感我現在都清楚的記得。
    “。。。。。。我爸爸那是一表人才。。。。。。”我聽見他這樣說道。
    其實我兒子更是一表人才，我在心理這樣回答著。
    開始相親後，我依舊退守到老位置，今天的這個醫生我很喜歡，可冬冬依舊老樣，我也不抱希望，不過當他回答喜歡什麼類型時，我倒是很認真的聽著，“。。。。。。溫柔。。。。。。害羞。。。。。。一見鍾情！”原來這小子喜歡小家碧玉型的。
    我一邊傾聽冬冬和女醫生交談，一邊耐心的等待著，如果說昨天的心情平靜如水，那麼今天我敏銳的直覺告訴我，久候的湖水終於有魚兒吐泡了。
    果不其然，店裏總有一道目光向我們這飄過來，在冷清的咖啡店尋找這樣的目標一點都不費力，我很快就鎖定了方位，鋼琴後麵，看來是有意隱藏。
    我計劃著，等會先把冬冬支走，再找機會看看繞到後麵去看看這個女孩到底長的什麼樣，要是能和她說上話就更好了，可是找個什麼理由呢？我暗自盤算，又小心的隔著鋼琴望了一眼，那姑娘身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半張臉，小謙啊，果然有你一份！
    “今天還是走回去？”
    冬冬認真的收起桌上的票據和零錢，他錢包裏鼓鼓囊囊的裝著一大疊收據，不知道的還以為裝了大幾千塊錢呢，他怎麼也不知道整理整理。
    “不了，今天就在樓上找位置吃吧！你先去排隊，現在這個點估計人多！我打個電話一會過來找你！”
    “好！”冬冬說完還輕舒了口氣，輕快的轉身排隊去了。
    跟著冬冬往大門的方向走了一段，再折回來，往鋼琴後麵的那排桌位走去，這樣封死了路線，她們不易潛逃。
    “小謙，今天和同學一起出來玩啊！”
    轉到鋼琴後麵的時候，路謙一張見了鬼的臉先出現在我視線裏，那丫頭帶著大大的黑色織帽，穿著黑色風衣，整個人趴在桌上，機靈古怪的樣子和她媽媽小時候一個樣子。
    “嗬嗬，夏阿姨，這麼巧，你也在這喝咖啡啊！”她倒是反應挺快。
    “這位是你同學？”我微笑著走到她們身邊，盡量把聲線放在柔和一檔，目光的焦點直接落在她對麵的那位女孩身上。
    她和照片上的一樣白，臉和手的顏色一致，看來沒有擦粉，皮膚不錯。嘴唇上圖了點淡色的口紅，額前有劉海，黑直的長發修飾著麵頰，
    她穿著很簡樸，小高領黑色毛衣，外麵是法拉絨格的襯衣，很隨意，卻又一種說不出的藝術感。
    “瓷娃娃”我更加肯定我對她的最初初印象。
    她很驚恐，比路謙要緊張許多，幹淨的臉上隻掛著一絲淡到可以忽略的笑容，這是個單純內向的孩子。
    “她是留學生院的學生，我的好朋友，過節嘛，我帶她出來走走！”路謙看我盯著她不放，連忙出來解圍。
    留學生？難怪皮膚那麼白，倒是外國人這點，我有些不喜歡，總覺他們有些方麵開放的過了頭。
    “你好！”我微微收起審視的目光，主動和她搭話。
    “。。。。。。”
    她沒有出聲，不過回報我一個漂亮的微笑，黑黑亮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很是漂亮，冬冬這小子，品味真是不錯。
    “她挺害羞，也不太會說中文，不過可以聽的懂。”路謙見她不做聲，怕我生氣，連忙解釋道。
    “沒關係，夏阿姨沒這麼小氣。”我拍拍路謙的肩膀，讓她不要那麼緊張，順手招呼一邊的服務員，再給我們上點小點心，先把人留住再說。
    “這兩天冬冬都在相親，我也過來幫他把把關。”我攪動著眼前的咖啡，有意無意的看看瓷娃娃的表情，似乎沒有變化。
    “我還以他肯定不會同意呢！”路謙倒是不客氣的喝著西米露。
    “冬冬也快30的人了，應該好好的談場戀愛，其實隻要他喜歡，我們也沒有什麼高要求。”
    “嗬嗬，我知道，夏阿姨家最民主啦！”路謙忙不及的接話拍馬屁。
    “難道你們家是封建王朝！”
    “不封建，卻也專製。”路謙又玩笑的做了個鬼臉。
    “小心我告訴你媽！”我洋裝嚴肅語氣卻輕鬆。
    一邊的瓷娃娃隻是默默的聽著沒有參與的意思，她的目光很謹慎，好似進了雷區，小心翼翼，不敢多餘的反應和動作。
    “你認識寒冬彥嗎？”我決定直接向她詢問。
    “恩！”
    她直視我的目光，點點頭。這孩子家教不錯，如果語言相通，應該很有禮貌，不知道她和冬冬相處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聊些什麼話題。
    “寒冬幫他補過課！”
    “是嗎？那你們應該挺熟吧，正好我們在樓上吃飯，一起來吧，我讓冬冬先去等號了，應該快！”我順水推舟的邀約著。
    瓷娃娃立刻扭頭看著路謙，眼中眼中滿滿哀求，她不願和冬冬見麵，我很詫異。
    “不用了夏阿姨，我們一會要去逛街，還有其他人都約好了，夏阿姨，小食我們我們請，你快上去吃飯吧，我們這就走的。”路謙的反應極快，完全不給我留餘地斡旋。
    “這樣啊！沒事，你們去吧，我來付款！”我沒有死纏爛打，能和她見麵也是不錯，更想借機看看冬冬的反應，看來是沒有機會了。算了，不要把孩子嚇到。
    路謙拿著包從椅子起身，低頭時給瓷娃娃使了個眼色，讓她先往外走，這孩子，深怕我改變主意，讓他們留下，有必要這麼害怕嗎？
    瓷娃娃倒是懂禮貌，起身和我告別，可剛準備開口又想到什麼，抿上嘴，十分日式的鞠了個躬，又抱歉的笑笑，才拿著放在一側的背包先轉身離開。
    我等路謙買單，和她一起往門口走。路謙鼓著嘴巴，似乎很委屈的樣子，看了我好幾眼，有話想說又不敢說。
    我忍著笑，她一定想埋怨我和他媽媽一起設計她，她絕對沒有想到，我會和她媽媽一起八卦這樣的事情。
    “她叫什麼？你那個外國朋友！”我倒最後才想起來這麼重要的問題。
    “啊！哦，她叫。。。。。。馬芮！”
    “馬芮，挺漂亮的孩子，要是冬冬的女朋友有這麼漂亮就好了！”我故作認真，一臉期待的說著。
    “嗬嗬嗬嗬！”路謙幹笑了兩聲，沒有往下接。
    我們在門口剛一分手，路謙就迫不及待的向馬芮跑出，生怕她走丟了，我最後看了一眼那高挑的背影，轉身向酒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