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莉安娜看著桑博換上的長裙。
    “稚嫩的顏色很適合你，不過適合你的東西需要你足夠強大。黑色是一種強勢，不能讓人看到你的弱點狠狠地捅上一刀。”
    “是的，老師，您一直以來都以強者的身份要求我，無畏無懼。”桑博對這件事情沒有任何駁回的餘地，身處的地位，她自己清楚。
    “這天氣把壞人都鎖在屋子裏了，應該不會很危險吧。”特蕾西望著窗外，要人命的天氣，桑博僅僅是從西庭過來就一身的雨水，從外麵到斯托克家族的封地那麼遙遠，應該是安全的吧。
    “是的，美人，我們很安全，可以吃吃點心，喝喝茶什麼的。”桑博輕輕拉著她坐下。
    “特蕾西小姐的禮儀教導起來可比你省心多了。她對語言的感悟也很好。”
    “老師，明明結業的時候你都有誇讚我的，不能這麼偏心。”雖然替特蕾西高興，總不能老拿她的缺點開玩笑吧。
    “處理事情的從容呢？”
    “今天是個意外。”
    ……
    雨勢漸漸減弱，布莉安娜先一步被仆人接走。桑博看著壁爐內隻剩下一片碳紅色，往裏麵加了些柴火。
    “哥哥最近還好麼？”
    “是的，他還好，最近天氣有些涼，多給他縫製了一些衣裳。”
    “委屈你了，希望你幫我照顧好他們，丈夫，還有孩子。縱使你不是那麼愛他，也不要冷待他，他是我們的家人。如果有一天哥哥不在了，我也不會強留你守寡的，每個人都有愛的權力。”
    “我會照顧好他的，埃爾羅伊他對我很好，還會給我念詩，有贈與我詩集，雖然看不太明白，但是他很用心。”
    “噢？不過哥哥小時候就很喜歡看書寫作，詩集能讓我看看麼，無聊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念念。順便教你識字。”
    特蕾西大多數時間和自己的丈夫分房睡覺，畢竟埃爾羅伊的身子不好，天氣微涼，就是徹夜的咳嗽，特蕾西往往無法安眠，特別是有了孩子，要是感染上疾病就更糟了，於是連屋子都隔得老遠。桑博坐在房間柔軟的椅墊上，端坐的樣子充滿著女性的高貴感。
    特蕾西從床頭邊的櫃子裏取出了紅色封皮的筆記本交給了桑博。
    桑博翻看過後，如果不是出於貴族的理智從容，這本筆記本定要撕成碎塊拋入炭盆。
    特蕾西不能明白那些晦澀難懂的詩作，對詩歌的認知僅僅是思想所綻放的智慧之花，愛人之花，她不知道丈夫隻是一味傾訴著自己的孤獨和內心難耐的空白，接受不了愚蠢的特蕾西，他的作品需要與更了解他，更睿智的女性欣賞，除了日複一日的美麗，特蕾西對他詩作的崇拜，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或者說還有一個難得的孩子，但是沒有愛，一切都空泛泛的。
    埃爾羅伊怨恨自己破敗的身子，他覺得裏麵散發著將要糜爛的腐臭。他的思想轉化為墨跡，然後曇花一現那樣快要萎縮，沒有珍愛之人，沒有一個智慧的光讓他溫暖。這是自私，自悲。可悲世界讓兩個互不相愛的人同睡一床。
    桑博認為這一切很過分，自己的哥哥太讓人失望了，這樣純潔如花的女子待他那樣好，不離不棄，那些空有理論，虛假聰慧的虛偽女人多了去了，他居然表達愛的不公。父親安排的婚姻固然不得人心，但是特蕾西的善良卻被他貶的一錢不值，哥哥是沒有理解在貴族間善良純潔是多麼難得，多麼重要，糟心。
    特蕾西即將學習語言，這本書斷然不可留下了。
    她優雅地合上書頁，對特蕾西說道。
    “這些詩歌讚揚的是斯托克家族的榮耀，和依爾及利亞風景如畫，寫的真是動人。如果不介意可以轉送給我麼？我可以拿很多書籍來跟你交換。”
    “不介意的，丈夫的詩集很多，他隻是隨意的任我挑選一本。桑博不用跟我交換的。再說，您送的那把小手槍已經夠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便不客氣了。小手槍是保護自己用的，下不了手，威脅也足夠了。”桑博其實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哥哥的房間裏搜出那一堆哀聲怨道的詩集丟掉，再跟他好好談談才是。
    女仆們的工作時間也快到了，桑博抱著詩集站在門口同特蕾西揮揮手。東庭一地的玫瑰殘敗得難以入目，哥哥也在無意地做著這種殘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