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洛雙目緊閉，眼角卻不斷地流出黑色的淚水。
    蘇玉皺著眉頭望著昏迷不醒的他，左眼還戴著那花紋複雜的眼罩。好似從趙老爺死亡之後，那種不適的感覺全部都消失了。反而都出現在趙清洛的身上。蘇玉被逼的後退兩步。
    即墨坐在床頭，輕輕給他擦幹眼角的淚水。伸手取下趙清洛的眼罩。因為常年不見光，趙清洛的左眼比右眼膚色要淡上許多，他的左眼就和右眼一樣，流淌著黑色的淚水。
    “他怎麼了？”蘇玉扭過臉問離索。
    離索並不答話。
    即墨微微扯了扯嘴角，捏開趙清洛的衣領，他衣領下麵的皮膚竟然已經全部布滿了如趙老爺死前出現在臉上的黑色的紋理，密密麻麻的，就像是有人用顏色染上去的一樣！完全看不到了皮膚的顏色。
    蘇玉詫異的出聲，眉頭重重的跳動兩下，“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用清清的身體養了能聽十幾年，前幾日我們重傷能聽，定然讓他尋了機會逃脫了。現在能聽開始吸取清清身體的養分來維持自己的恢複。”
    離索皺了皺眉“那日不是已經把他燒的灰飛煙滅了麼，怎麼還會讓他逃了。”
    “你看趙老爺他們，還有，你沒發現，趙府這兩天少了許多人麼？”即墨回頭看著離索“能聽定然是引誘了他們之後吞了他們的魂魄，才會這麼快恢複。”
    剛才挑開趙老爺的衣服，他的腿已經不見了，像是被什麼東西活生生的咬下來的一樣。看齒痕……，是人的牙齒造成。或許是能聽附在別人身上咬的。
    “那蘇清怎麼辦，不是說是他養著能聽麼”蘇玉眉頭緊鎖，望著趙清洛，啞聲問道。可是在念及“能聽”這兩個字的時候，竟然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從心底冒出來，他現在顧不得那麼多。目不轉睛的盯著即墨，等他的回答。
    即墨嘴角慢慢的，慢慢的勾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微微仰著頭，眼角似乎有什麼晶瑩的液體劃過，他好聽的聲音一瞬間沙啞的不成樣子，“清清，已經死了。”
    蘇玉以為自己聽錯了，呆愣的“啊”了一聲。即墨怎麼說這種話？
    離索把人帶到外麵。關上門。門內斷續傳來傳來壓抑過的哽咽的聲音。
    蘇玉緊張的扯著離索的手“他怎麼說蘇清死了？他還有呼吸不是麼？”
    離索知道，趙清洛對於他，與對於自己是不一樣的，蘇清是蘇玉在狐族認識的唯一的人也是唯一在乎的人。哪怕是他死亡之後即墨會有辦法給他恢複本體，但是死了的趙清落卻再也回不來了。
    能言善辯的天君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對小狐狸解釋。
    張了張嘴，猶猶豫豫的又合上了。
    “離索？”蘇玉不解的看著他。
    “趙清洛，在剛剛站在門口那一刻，已經死了。”
    “你在胡說什麼！”蘇玉一雙好看的眉頭皺起，冷著一張臉，撇過去不肯看離索“我明明看到他流淚了。死人會流淚的麼。”
    扯過蘇玉，黝黑的眸子深深望進他的閃爍的眼，十分不情願的開口“即墨在他身上留了靈力，而剛剛，即墨的靈力回來了。”
    “蘇玉，趙清洛死了，未必不是解脫。再給他重塑肉身，飲下記川之後，他便是你的三哥蘇清。”
    “這不一樣。”蘇玉撇過臉，氣的整張臉都漲得通紅“趙清洛，趙清洛不是蘇清。”哪怕他知道趙清落是蘇清的轉世，但是趙清落不旦是蘇清的一個部分，他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如三哥一般的鮮活的生命。
    離索望著蘇玉，恍然覺著他對小狐狸了解的太少了，看著他三兩個表情便以為知道了全部，但是蘇玉也是會生氣的，雖然這樣的表情很少，蘇玉不會害羞不知道什麼叫愛情，不知道男女之欲，然而蘇玉知道，什麼人對他好，什麼人關心他。他可以是漠不關心的蘇玉，卻不是冷酷無情的蘇玉。
    “蘇玉，咱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離索聲音啞啞的“趙清落剛離體，而身體已經被能聽給破壞殆盡，我們得幫助即墨，重塑他的元神。”
    蘇玉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人，他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腳尖，別扭的輕聲反問“該怎麼辦”
    離索歎一口氣，天君似乎也知曉了人間七情，敲了敲門，門應聲而開，即墨的臉色恢複如常，隻是眼眶還有點紅腫。
    “能聽必然寄生在趙夫人的身上。我們，先去殺了能聽。”即墨的聲音十分嘶啞，哪有之前清麗動聽。
    離索若有其事的點點頭。“我帶蘇玉去找能聽，你在這守著趙清落的肉身。”
    “不行。”即墨搖搖頭“你的龍火燒不死能聽，以絕後患，隻能用鳳凰火。”
    “可是趙清落……”離索皺了皺眉，床榻上的趙清落在一瞬間急劇收縮，全身的肉像是被人抽空一樣，隻剩下一層薄薄的人皮包著骨頭，根本看不出來他是曾經清水風姿無雙的公子趙清落。
    連往回看一眼都不忍心，即墨死死抿著嘴唇。“清清的魂魄在我身上，等事情了結之後，我自然有解決的辦法。”
    蘇玉木著一張臉站在他們旁邊，眸色化成銀白，出塗山的時候，離索給他幻化成黑色眸子，若無巨大的情緒波動，斷然不會有這樣的情況，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握成拳，淡紅色的血液從指縫中滴落，一著地，化成一陣煙消失無蹤。
    等到三人退出那間房子，即墨什麼都沒有說，嘴唇上下顫動，眼眶通紅，鄭而重之的關上門。蘇玉心底驀地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濃煙從房內開始往外冒。蘇玉驟然紅了眼，他想去阻止，卻被離索狠狠的抱在懷裏，禁錮住四肢，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