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無聲地看著那兩個人，心裏明了，程陽果真是依賴西門羽的。
    “羽哥哥”是程陽小時候對西門羽的稱呼，長大後就再也沒有叫過，但如今家裏出了事，他小小年紀扛不住了，才又露出了小時候無助的表情。
    “你怎麼不行了？我看著你長大，知道你處處都以你哥為榜樣，一直在努力。。。你已經很好了，慢慢來就行。”西門羽繼續安慰著。
    “我原以為自己已經能獨當一麵了，以為能為哥哥分擔不少事情。。。可原來，他平日裏竟有那麼多事情要處理。。。我對不住我哥。”程陽在西門羽麵前完全就是一個孩子，毫無顧忌地吐露心聲。
    “你哥不是個草率的人，他既然把程府交給了你，就說明他相信你的能力。”西門羽接著說：“況且，你哥的部下也都十分可靠，上次你哥去魔域救你，程府不都是他們在打理？所以，不會有問題。。。”
    “羽哥哥。。。你不要走，在程府陪著我。”程陽竟開始撒嬌，一下抱住了西門羽的腰。
    西門羽在心中感歎：你這個臭小鬼，多少年沒跟我這麼親密過了？還真是孩子氣啊。。。以後再敢跟我搶清風，我就把你一腳踢開。
    “好了，這段日子我和清風就陪你住，不過你不準靠近清風！”西門羽拿程陽沒辦法，就答應了。
    程陽一反常態地乖乖點了頭，還用西門羽的淺色衣服擦了擦眼淚：“恩。”
    清風看著自家少爺溫柔地抱著別人，心裏有些焦灼，但看到程陽那一副小孩子的模樣，就忍住了拉開兩個人的衝動。
    “我命人回家收拾些東西過來，你先去床上休息會兒。”西門羽對程陽說。
    程陽不樂意，緊緊抱住西門羽，不願放開。
    西門羽咧嘴，無奈笑了兩聲：“清風，你去安排，我再陪這個小鬼一會兒。”
    清風看了看程陽，然後又看了看自家的少爺，這才點頭領命，轉身離開了。
    晚上，清風把西門羽從程陽的房間帶回了客房，少爺剛一進屋就趴在了床上，疲倦地說：“哄孩子也是份苦差事啊~那小鬼之前一見我就跟我鬥嘴，這下好了，竟變得那麼乖，我要走他還抱著不讓。。。真懷疑他是不是隻有三歲~”
    清風見少爺雖在抱怨，但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笑意，就知道少爺心裏也一直很在乎程陽。。。他眼神變得有些許落寞，安靜地幫少爺脫了靴子、襪子，接著去脫外衣。。。
    “風，吻我。。。”西門羽抓住清風的手，脈脈含情。
    清風靠近西門羽的臉，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唇，然後在他麵前輕聲問：“怎麼了？”
    溫熱的氣息打在西門羽的臉上，他稍稍有些悸動，進一步勾住清風的脖子，又吻了一下，然後在清風的耳邊懇求道：“風，你不要離開我，別去空霧山。。。”
    清風這才明白，少爺是在擔心他之前說過要去空霧山的事，知道少爺竟如此舍不得他，清風心裏一陣暖意，他帶著笑意輕聲回答：“我不去，之前是在賭氣，清風不會去當和尚，更不會離開少爺。”
    “如果你離開了，我一定比程陽那小鬼哭得還凶。。。小程程出家後，我一直都很擔心，擔心你也會。。。”西門羽抱緊清風接著說：“明明我應該先去無為寺看看他，可我。。。我不敢去，我怕去之後你也不回來了。。。”
    清風親吻著西門羽紅紅的眼角，為他拭去淚水，看著那楚楚動人的表情，他有些心疼：“少爺，清風是你的，生生世世都是你的。。。永遠不會離開。”
    兩個人火熱地相擁，忘情地親吻，似乎是經曆過生離死別的戀人，但其實他們才是最幸運的。
    同一時間，千斤在魔域的小庭院裏，無精打采地看著星星。
    模模糊糊的星空，輕柔的夜風，舒適的搖椅，竟都和程府的一樣。隻是，沒了那個人，沒了那突然出現在視線的臉，沒了那突如其來的吻。。。
    與他相識相戀，美好得恍若夢境，但夢醒來後，一切都回到了原點，什麼都沒留下，除了心底那抹不去的思念。。。
    千斤閉上眼睛，微風吹動他的發，仿佛回到了程府的那個小庭院裏：搖椅輕輕擺動，溫暖寬大的手正在撫摸他的頭，在他耳邊輕聲呢喃說“你真懶”。
    陽光正好時，程資的身影和他的身影會重合在一起，就像永遠不會分開似的。但是，太陽落山後，一切就都沒了。。。
    無為寺中，一位新剃度的僧人正在禪房打坐。
    雖沒了黑發，但他眉目間的俊美沒少半分，甚至多了些清心寡欲的冷漠氣質。
    燭光映襯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為他照亮寂靜的禪房；無邊夜色被擋在外麵，就像塵世被他拋卻在了心外一樣。。。
    斬斷萬千青絲，身著樸素僧服，他閉目凝神，默念：
    心不迷，不墮生死。業不繁，不憂形質。愛不重，不入娑婆。念不起，不生業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