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怕？”顧劍峰柔聲問道。
    天上飄來一朵黑雲，無風自動，雲上站著一個老頭子，麵色陰鶩，穿著黑袍。黑雲驀然一收，老頭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有點。”林瓏歪著腦袋，似乎在考慮要表現出幾分怕意，才算合適。
    “怕？晚了，怪隻怪你所托非人。”老頭陰陰一笑，伸手在林瓏頭上一抹，一縷烏黑的秀發落入手中。
    “哇，他好變態，這是不是傳說中的戀物癖？有些殺人犯在把人殺死之前，喜歡拿一點東西做紀念。”
    顧劍峰摸摸鼻子，如果這次能活著回去，一定要禁止這小笨蛋再看亂七八糟的電視劇。
    “兩個選擇，要麼喝下這瓶東西，要麼我把這頭發燒了。”
    燒頭發這種事也能用來威脅人麼？但是劍仙大人就是被威脅了。如果沒有看錯，眼前這老頭是上古巫族餘孽，最擅長詛咒之術，但凡有一點與目標有關聯的東西，就能殺人。傳說古時候的大巫，光知道人的名字就能殺人。
    也因此在古時候一個人的真名極為重要，除了至親之人，都不會告訴。行走江湖，往往都用假名或者是名號。
    林瓏看了一眼自己的頭發，“燒頭發很好玩麼？不如我幫你燒？”
    話落，發燃。
    顧劍峰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這小東西還有著本事？剛剛那一手不是任何法術，而是林瓏自己對身體每一部分的控製能力。第一次是大意，再來一次，可不會再讓頭發落入這老頭手裏了。
    既然沒有把柄在手，劍仙大人也不吝一戰，拔劍在手，純陽劍氣吞吐不定，上古巫族啊，想想都讓人興奮，顧劍峰骨子裏，也是個好戰分子呢。
    “既然你想死，就成全你，陣起。”黑袍老頭輕喝一聲，清新的靈泉突然變成滔天的血海。
    泉先兒澄澈的眸子一片血紅，驟然反掌，按在林瓏後背。雖然一再提防，但怎麼也沒想到泉先兒會突然反水。
    “哥哥。”蛇去病衝上去攔住，卻被泉先兒一巴掌扇飛。
    泉仙不擅長戰鬥，道行也隻有區區幾百年，但是這口泉流淌了萬萬年，不知蘊藏了多少的靈氣，泉化成血海，泉先兒也成了血海的傀儡，戰鬥力飆升。
    說到底巫族消失太久，顧劍峰對他們的了解有限，習慣了硬剛的劍仙大人渾然沒想到，世上會有這麼邪異的法術，或者說，是巫術。
    林瓏被一掌拍的吐血，一來剛剛隻是隨手一擊，再一來泉仙剛剛受控，身體本能還在抗拒。因此林瓏雖然受傷，但傷的並不重。
    “看住你哥哥，這老頭死了，法術自然解開。”顧劍峰吩咐一聲，聲未落，劍已到老頭麵門。
    黑袍老頭也是一驚，沒想到設計耗光了此人的法力，劍法威力依然如此驚人，不由伸手去擋，又哪裏能擋得住，一隻手掌被利落的切開，切口光滑無比。
    “小輩找死。”老頭痛哼一聲，幹脆把斷掉的手掌投入血海。
    仿佛是鹽溶於水一般，斷掌頃刻間就被血海吞噬，受此滋補，血海的顏色更加鮮豔，原本充滿了血腥氣的血海，此刻居然散發出香甜的味道，詭異的一幕讓人心中發毛。
    血海強，則傀儡強，原本小蛇妖與林瓏聯手，勉強能攔住泉仙，此刻卻是擋不住了。泉先兒手一指，血海中陡然升起一隻血色巨掌，輕輕一捏，就把兩小孩禁錮住。
    隨後又一指，另一隻血色巨掌向著顧劍峰捏去。劍仙大人本就法力耗盡，對付一個尚且強撐，這會兒隻好把飛劍召回，禦劍起飛逃竄。
    他可以逃，林瓏他們可逃不了。老頭陰笑著，向著林瓏撲去，顧劍峰無奈，隻好又飛回來。
    泉先兒似乎得到指令，居然不攻擊顧劍峰，轉而從血海裏喚出一柄血色長劍，向著林瓏斬去。
    與此同時頭頂黑雲呼嘯一聲，把顧劍峰籠罩在內，劍仙大人一時間居然無法回援，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血劍斬下。
    如今的林瓏可是貨真價實的人類，這一劍斬中，直接就去投胎，連打回原形的機會都不會有。
    林瓏看著越來越大的血劍，心中卻出奇平靜的很。電視裏，人類麵對死亡或坦然，或畏懼，或慷慨……
    但是林瓏還沒想好，自己該用哪一種心態迎接死亡，就算是人類的身體，他其實還不曾擁有一顆人類的心吧。
    看了一眼怒吼的顧劍峰，林瓏心底突然產生了一絲奇妙的感覺，酸澀而又甜蜜，按照人類的說法，這種感覺，叫作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