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禍福相倚何人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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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子夫被直接帶入了浣衣局,這是懲罰有錯宮人的地方,每日裏各宮送過來的衣物極多,在浣衣局裏的宮人工作量極大,又苦,不少身子不好的宮人在此待不了多久便會命喪於此,可見浣衣局的生活是極苦的了。
掌事內監手舉拂塵,罵罵咧咧,見得她們一行人來,知是椒房殿的,諂媚笑著迎了上來:“喲,這不是崔姑姑麼?今兒怎麼有空過來了?”
浣衣局終日都是一群要死不活的宮人麵無表情地在捶打著衣服,崔姑姑一臉嫌棄,朝衛子夫方向揚了揚臉:“諾,還不是奉了皇後娘娘的懿旨,將這個賤婢送過來。”
掌事內監順勢上下打量了衛子夫幾眼,見其有幾分姿色,心知又是一個得罪椒房殿的,口中陰陽怪氣地說:“這賤婢是犯了何事?”
崔姑姑冷哼一聲,放大了聲音:“這賤婢不敬皇後,在宮裏穿紅!”
衛子夫被扭送過來的宮人死死的捂著嘴,掙紮不得,隻瞪著雙眼,又無可奈何。
那掌事內監一身深黑色,臉上卻是白的嚇人。自陳皇後入主椒房殿以來,他這裏收到的被陳皇後送過來的人也不少了,卻詫異於眼前此人竟敢在宮中穿紅!真是無法無天了,再受陛下寵愛又怎麼樣?落到了陳皇後手裏,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而穿紅,一定是把陳皇後得罪得緊了!
於是也順著諷刺道:“嘖嘖,這真是有了天大的膽量。仗著侍奉了陛下就無法無天了?”
崔姑姑挺胸,走到衛子夫麵前教訓道:“果然是從宮外進來的,歌姬出身,不知規矩!以為有兩分姿色便了不起了,逾越皇後,皇後娘娘隨便就可以處置你,你就在這裏好好學規矩吧。”
說罷,崔姑姑頭一揚,抓著衛子夫的宮人將她狠狠一推,紛紛嗤笑著揚長而去。
浣衣局管事內監陳公公是見慣了這椒房殿送來的人,無非就是陳皇後看不過陛下寵幸別的女人,便接機送了進來。而他也很配合,隻要是椒房殿進來的那些女人,不出半年,全部會命喪於此,無論是病死還是累死,總之進來了,就再也別想活著出去。
陳公公一甩拂塵,讓跟隨的小內監拿來了大堆的衣物,他皮笑肉不笑道:“你,今兒就將這些衣服洗完,不洗完不準吃飯睡覺!”
衛子夫知道此刻自己說什麼,都會遭到對方的羞辱,索性咬牙承受,默默將衣服拿到水池邊,抹上皂角,再拿起木棒進行捶打。
不知為何,衛子夫總覺得自己有些使不上力一般,或許是一個月以來在鴻寧宮來的養尊處優,連捶打衣服的木棒,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隻是陳公公還在一旁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衛子夫隻能咬牙堅持,表麵上還看不出什麼端倪。
陳公公本想著她態度不正或是做事偷懶的,沒想她比其他進來的女人都要沉得住氣。但不批評兩句,他陳公公在這浣衣局還怎麼立威呢?他又做模做樣地甩了甩手中的拂塵,尖利著嗓子諷刺道:“你倒是個乖覺的,曉得得罪了椒房殿來了掖庭就出不去了,還曉得好好做事。”又用拂塵掃到了衛子夫身上。“不知規矩的東西,竟敢得罪椒房殿,從今兒起你在咱家這裏做事就得明白,得罪了椒房殿,一輩子就在這浣衣局翻不了身!”說罷,陳公公冷哼一聲,又對著旁邊的小宮女吼道:“好好做事!今兒的飯不要吃了?”便罵罵咧咧地走了。
衛子夫眼角瞥見陳公公走遠了,也不顧青石板上濺了些許捶打衣服的水,坐下了,揉揉有些發酸的腰,心想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月沒做過粗活了,以前在平陽侯府和掖庭的時候不都是自己動手做事麼?在鴻寧宮不過才一個月而已,每日還能侍奉陛下早起,怎麼今兒做事起來就這麼的力不從心呢?
還沒有等衛子夫好好地歇一口氣,身旁一個藏青色粗布衣裳的宮人詫異一聲:“衛姑娘?”
衛子夫冷不丁抬頭,竟是當初身在掖庭時與自己交好的莉兒!忘記了身上的不適,激動地連忙站了起來:“莉兒,你怎麼在這裏?”
莉兒端著木盆走到水池邊放下,亦是不解,怔怔地回不過神:“我記得你不是出宮去了麼?怎麼又到這浣衣局來了?”
衛子夫道:“我本是聽了你和張姑姑的勸告要離宮去的,隻是沒想到那一日裏陛下也在,我情不自禁……”想起那日的事,衛子夫不免有些羞澀,臉頰上浮起兩朵紅暈,映著日光,甚是清麗可人。
莉兒已然明白過來了,歎了口氣,又有些欣慰:“真是個癡兒……那你今兒怎麼又會……”
兩人本親親熱熱地拉著手,衛子夫聽了這話,臉上又有些尷尬,莉兒試探道:“莫不是那陳皇後?”
衛子夫咬咬嘴唇,點點頭:“本來自那日我被陛下召幸後,本日日與陛下一起,亦是情誼綿綿,又是防著陳皇後突然對我發難。沒想到今兒太皇太後召我去桂宮,並未與陛下同行,竟就被那陳皇後給轉了空子,治了我的罪,將我趕到這浣衣局來了。”
莉兒低頭,微一思忖,再抬頭時已是麵帶微笑:“陳皇後一貫如此,隻是依你所說,看來陛下對你也有幾分心意。那你也不會在這浣衣局待多久,陛下就會使人來接你回去。”
衛子夫有些為難:“我有些擔憂這事呢……陳皇後今日治我的罪也不能算是空穴來風,我有一條正宮紅的裙裾,本是做歌姬時穿的,與陛下初遇時身上穿的便是這條正宮紅裙裾,進宮來也沒舍得扔。沒想到被椒房殿的人給看到了,陳皇後拿了我的錯處,說我不敬皇後,便貶了我到這裏來了。”
莉兒驚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衛姑娘,你怎麼這麼傻。陳皇後以前也懲罰過不少宮人,雖沒有真憑實據,但因著那些人陛下自己都不甚在意,才沒有追究。如今你受著陛下的喜歡呢,怎麼能做這種傻事。”
衛子夫被她說的有些怕了,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是啊,我也知道我自己錯了,連陛下都不好來救我了。”自己犯的可是逾越的大罪,陳皇後沒直接殺了都算好的,若是讓陛下扛著包庇的名義赦了自己,那豈不是自己反而給陛下找了麻煩麼?衛子夫想到這裏,隻好在心裏默默祈求:陛下,千萬不要來救自己。若是為自己壞了陛下的名聲,那陛下又怎麼好坐穩這片江山。
莉兒拍著她的肩膀,一臉擔憂神色:“本來大赦宮人那日,我們約好再見一次的,隻是一時當出宮的人太多了,人手不夠,我便一直忙些脫不開身。本以為我倆再也見不到了,卻沒想到今兒在這裏還能見麵,也不知說好還是不好。陳皇後脾氣暴躁,以往被她貶到浣衣局的宮人不出半年,不是病死就是累死,你……”
衛子夫強自鎮定:“莉兒,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何來了這浣衣局的?”
莉兒歎了口氣:“那日大赦宮人,有好些侍奉過陛下的人混出宮去了,違了宮規,陳皇後大怒,懲罰了好些人。我因著也在掖庭做事的原因,也被牽連來了這浣衣局,不過到今日隻有半個月時限了,再過半個月,我便可以離開這浣衣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