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淪陷 第 十 五 章 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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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他第一次祈求自己的母親,過往的經驗告訴他祈求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但這次不同,如果母親再也不打開門呢?他用自己小小的拳頭瘋狂的砸著鎖死的櫥櫃,哭泣哀求。
驀的哭聲戛然而止,他攤開自己的掌心,從縫隙中透出的光亮讓他看見了軟體動物變了形的屍體,粘稠的腸液散布在手掌上,淡淡的腥臭味道在鼻翼間散開,他開始大叫,然後撕心裂肺的哭泣。
身體開始無力,饑餓跟幹渴讓他感到窒息。他隱約明白,這或許就是死亡。
沒有想過還會離開那個狹小的空間,有人打開了櫥櫃,刺眼的陽光在眼前漂浮著形成彩色的光圈,虛幻的最後的色彩。在那之後他看見了母親的屍體,血液在她的身下不斷蔓延著,但她的頭側向櫥櫃的方向。
笑著,解脫著,向往著,另一個沒有他的世界。
唯一的聯係就這樣被斬斷,像是在丟棄最廉價的垃圾。
感覺到有人不斷晃動他的身體,記憶中打開櫥櫃的那個人的臉,被時間篡改,是邁克。
他的眼像是孩子一樣慌亂而無助,卻在看向自己時露出了淡淡的喜悅。邁克想他終於走出了自己的夢境,他攤開手掌,將簡森的頭放在自己的身前,聽見耳邊含糊不清細微的抽泣,“都會過去的。”他說,卻在那一刻分不清這句話是講給簡森,還是在提醒自己。
“不會過去,這個世界不斷的循環,那些殘忍周而複始。”簡森不太清醒,卻又覺得從未有過的看清了些什麼,在這一刻請允許他偶爾的脆弱,疲憊跟無助像是要將他壓垮一般,那些負麵的情緒在特定的場所被發揮的淋漓盡致,“奧利弗的眼跟她一樣……而我無力改變。”
“……”呼吸變得有些沉重,邁克想要反駁卻發現簡森的話不無道理。他知道的簡森不太清醒,他發著高燒,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但他就是想看看他的臉。
手指穿過黑色的發絲,撫摸那張因高燒發熱的臉頰,透過手掌,他感覺到那份灼熱從掌心上不斷的向血液中傳遞,簡森隻是將自己的臉埋在他厚實的掌心裏。
邁克想,隻是偶爾,或許他可以不再表現的那麼漫不經心。簡森的身體很熱,像是灼傷皮膚的熱度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
如果可以他多想繼續堅信什麼,追尋什麼。
敞開的鐵門釋放了微弱昏黃的光線,讓長廊不再晦暗,在長廊的盡頭,兩個寂寞的身影被拉得斜長。
在這一刻,他們擁著對方的身體跟氣味,卻又處在不同的空間,借由對方的存在能讓自己不那麼的孤獨。
第二天一早,簡森便被送去醫務室救治,邁克也恢複了平時的樣子,隻是心髒有什麼鼓動著,提醒他這個世界曾經的樣子。
在走過餐廳時帶著笑意的侮辱跟咒罵傳入耳朵,他掃了一眼,看見那個叫威亞的大男孩縮在角落裏,戰戰兢兢的求饒,“求您了,我不會惹任何麻煩的……”
“噓噓!安靜點。”是傑裏的聲音,就算隻是說話,他的聲音聽上去也有些妖嬈,那其中摻雜的些許陰沉更是獨一無二。“你隻需要脫掉褲子,讓我爽一下,或者是一段時間,我喜歡你那副蠢表情。”
這種事太常見了,邁克甚至懶得做出表情,威亞沒有能力自保,除了接受沒有第二個選擇。起碼在他所屬傑裏的這段時間,他可以是安全的。
本該像平時一樣,裝作一無所知的走過,可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
奧利弗悲傷的臉浮現在眼前——別忘了你本來的樣子。
簡森失落無奈的語氣在耳邊回響——這個世界的殘忍周而複始,而我無能為力。
鬼使神差的,他想要阻止傑裏這麼做,卻被自己無意發出的嘲笑聲釘在了原地。
卡洛琳蒼白的臉上寫滿嘲諷——別犯傻了,你知道那些所謂所謂的信仰跟正義給了你什麼結果,難道你忘了我為什麼而死嗎?
頭部傳來尖銳的疼痛,她的臉在腦子裏揮之不去,他撫了撫額頭嗤笑道,“因為我的愚蠢。”
他站在門口,看著傑裏上演自己中意的狂歡派對,違背常理的。他垂下雙眸,棕色的眼珠更加的幽深,最終也隻是一言不發的離開。
沒有人應該被救贖,包括他自己。
“威亞呢?”巴頓扯著大嗓門說道,“那小子不是迷路了躲在角落裏哭鼻子吧?”
高分貝的音量讓人想忽視都難,“不知道。”他說,突然想起巴頓被簡森教訓的那個晚上,“你不問我當時為什麼不幫你嗎?”
“幫我什麼?”
“簡森剛來的那天晚上。”他坐在床鋪上,從俯視的角度看著大個子的臉,他甚至期望頭腦簡單的巴頓因為受到提醒想起那天的事,繼而變得憤怒,甚至是控訴他,質問他!
怎麼可能呢?在潛移默化中這裏的規則被每個犯人熟悉,也被每個犯人接受。
“我明白這裏的規矩。”巴頓又翻看起自己的日記。
閉上眼時邁克沒能入睡,腦子裏出現的事威亞的臉,不難想象他即將麵對什麼。如果他能讓傑裏感到愉悅還好,如果不能,他就會變成傑裏的‘餘興節目’。那個男人的花樣多的讓人嗔目結舌。
醫務室裏,簡森看著剛剛被送來的犯人,不是他感興趣,有些餘興節目可能會讓他清醒一些,除了頭暈腦脹渾身無力之外,他已經好多了。在離開隻有自己的封閉空間之後,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得到了完美的掌控。
恍惚間他覺得自己在昨晚看見了邁克的臉,又不能十分確定,他希望那是假的,當時的自己沒準做了什麼蠢事。他側過頭,看著身邊那個看上去就年齡不大的淒慘男孩。
如果不是渾身無力他真想大笑,隻是這樣想想就無意間牽動了肩膀上的傷口,疼痛令人清醒。他強迫自己閉上眼,接受自己新的身份——一個犯人。
他會想辦法離開這裏的!見鬼的一定會!
事情剛剛過去一個星期,他清楚的記得踏出監區大門那一刻自由的氣息,然而這一切不過就是維克多自導自演的一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