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得到回應，一直到他吃光一整個蘋果，都表現出了足夠的耐心。簡森隨手丟掉了蘋果核，走到洗漱池前開始放水，直到滿溢。
    他重新走回到床鋪前，彎腰低頭，“奧利弗·威廉姆斯先生……”他頓了頓，將放在褲袋裏的手拿出，緩慢而邪氣的笑，不緊不慢的行了一個軍禮，他彎著腰卻不卑微，似乎在漫不經心間掌控了一個世界，“那麼……威廉姆斯上校，您準備好交代事情的真相了嗎？”
    是的，這次的工作聽上去很簡單，他要讓這個軍人，曾經的軍人說出被扣押的那批貨的位置，然後殺了他。實際上在入獄之前，奧利弗也麵對著很大的威脅。他不確定這是保護他的計劃之一，雖然在那之後威廉姆斯的確觸犯了法律。
    但維克多始終會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至於他瘋了？簡森不信，很快他就會驗證事實的真假。
    奧利弗怔了一下，他不確定自己聽見了什麼或者看見了什麼，讓他瘋狂的原因有很多，在不確定的時間裏他無法思考，腦子裏閃過瘋狂模糊的片段。可眼下，他看見了翩翩起舞的魔鬼影像，腐肉的氣息開始蔓延，他開始大吼，“魔鬼！上帝啊！我看見了魔鬼！”
    “該死！”簡森被撕心裂肺的喊叫嚇了一跳，他掏了掏耳朵並確定自己的耳膜沒有出現什麼問題，“是死神。”他不耐煩的說，用一隻手將奧利弗從床鋪上拉起，白皙的手背上還有留下的淤青，因集中力量暴起的筋絡卻控製著奧利弗的身體，將他拖到了水池邊緣。
    在奧利弗想要逃跑的一瞬間，他拉住了疏於打理的長發，一手將那個瘋子頭按進了水池裏，黑色的瞳孔晃動著。他不用去看也感覺得到，冷水灌入口鼻的辛辣感。浮上水麵的氣泡對應著可以令大腦失去思考的窒息感。
    奧利弗不斷揮舞的手臂逐漸失去力道，他低頭，將他從水中拽出來，“貨倉的位置。”貼近他的耳邊說道。
    “……魔鬼……魔鬼、瑪麗救我！”
    “狗屎！”
    ——那麼再一次。
    因為太過於專注眼前的事物，他知道自己的動作慢了，在轉過頭的一瞬間他看見了一雙憤怒而明亮的眼。不再被慵懶跟頹廢遮蔽，不再被無邊黑夜遮擋。他以為邁克會向自己揮出拳頭。
    他看著男人急促的扶起癱軟在地上的奧利弗，直到確認他沒事之後才重新看向他。“暴躁、無理甚至喜歡殺人？”邁克冷冷一笑，英俊的麵容不再懶散，他的眼堅定而從容，那是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那麼欺淩弱者也是你的喜好？”
    簡森感覺到自己的憤怒，但是他沒有辦法說些什麼，在更早！是的該死的更早他就質疑過這項工作！
    ——維克多，我會殺人，但審訊？該死，那是警察、軍人或者恐怖分子該做的事！
    ——別那麼緊張簡森，很簡單，你隻需要問出結果就可以，當做餐前甜點。
    ——去你媽的該死的餐前甜點！維克多沒說過奧利弗是個實實在在的瘋子！可這又說不通，維克多的資料從來不會出現誤差，他不允許自己失誤，那麼這次……？簡森甚至沒敢再往下想。他為維克多做事有六年，整整六年，而在這其中為他效力的殺手不計其數，實際上最後活下來的寥寥可數！
    “你到底為誰做事？為什麼來找奧利弗的麻煩？”邁克在一瞬間冷靜下來。
    “如你所見，是那個該死的！同性戀異裝癖、喜歡收集人頭的怪胎傑裏！”
    “你在說謊。”邁克說道，站在簡森麵前，“實際上在大多數時候你都像是一個不成熟的任性的孩子。”
    “是嗎？”簡森低笑，垂著頭不停的用手指卷自己的衣角，“你知道孩子的殘忍嗎？”他轉動自己的眼珠，看向那雙棕色的眼眸在收縮後歸於平淡。
    “我知道，知道的比你所想的更多，奧利弗隻有一個敵人，讓他不得不入獄、不得不變成瘋子的人。”他說，看著簡森有些悠閑的坐在床鋪上，並且明白自己輕視了這個看上去簡單的小子，那麼更直白一些吧？“例如維克多·菲利斯伯曼。”
    “那是誰？”簡森聞到，帶著幾許孩子的天真與無知，他轉動著眼珠，最終落回在邁克身上，“好吧，那麼沒有錯了。”他聳聳肩，不屑於繼續隱瞞下去。他知道的，維克多有說過，奧利弗·威廉姆斯的朋友邁克·戴維斯。他以為邁克對一切都無所謂，包括曾經的朋友。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邁克沒有錯過他未出口的話。
    “我對工作很認真。”簡森攤手，“起碼你沒有能力阻擋我。”
    “是嗎？”邁克淺淺的笑了，有些慵懶卻勢在必得。
    簡森的黑色眼眸瞬間睜大，他看著奧利弗突然站起身，衝到便池旁將自己的頭插了進去。“他在做什麼？”沒有人動，除了瘋子他們全都明白，沒有人可以這樣死去，在窒息前他會自行掙脫。
    “起碼在你知道什麼秘密之前，要保證他不會自殺……比如貨倉的位置。”
    “或許你知道更多。”
    “不了，隻有這些，你明白他會死守那個秘密，就算他瘋了。”簡森從那雙棕色清亮的眸子裏提取了滿滿的惡意，並發覺自己想暴揍這個男人一頓。“而且我明白維克多對廢物會怎麼處置，就算你是他重用的殺手。”
    好像是邁克占了上風，就連他自己都這樣想。可簡森隻是跳下床鋪走到他麵前，年輕英俊的臉，有些孩子氣的笑意，深不見底的眼珠，“那麼你呢？探員先生，我不介意我們攤牌，而我恰巧讀到了一些關於你的有意思的東西。”
    邁克攥緊自己的拳頭，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沒砸向那張欠揍的臉。
    簡森自言自語突然道，“我想過考警察學校，但我最後發現自己更想做一個甜點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