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花落無情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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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過後,綺羅生停下手中的動作,笑盈盈的看向意琦行,看不清楚的臉隔著麵紗隱約透出一股溫柔安詳的感覺,他緩緩開口:“意琦行,你覺得怎麼樣?”
    閉著眼睛享受的意琦行這才睜開眼,盯著對麵露出一雙紫眸的笑眼,若有所思的說:“不錯,小九你的琴音讓我很陶醉!”
    “哦,真的有這麼好?”
    “哈,你的必然是好的,這琴音我很喜歡,可否再來一曲?”
    “嗬嗬……“綺羅生清淺的笑著,視線重新回到了手中的琴弦上,意琦行歪著頭看了他一眼,隨即看向窗棱,窗簾隨意的束在一旁,帷幔輕掩而下,他看見順流而下遠處的碼頭,青山甚至集市,那些地方在他的眼前飄過,他不禁說道:”我們已經走了一段時間了?”
    “是啊,我們已經走了一段時間,明日就能到達了。”綺羅生看向船外,天際漸漸變得暗下來,青山遠,流水潺潺……
    “我從未坐過船,這一次倒是和你一起了!”意琦行注視著綺羅生。
    “哦”綺羅生驚訝,“意琦行你這是第一次坐船?”
    “嗯。”
    意琦行挪動身子移到窗棱處,伏在窗棱上看船行走在流水中,船下的流水不算湍急,但是隨著天色漸黑,流水莫名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意琦行突然感覺自己仿佛置身在流水之中,四周是冷冷冰冰的水流,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受自己的控製,隨著水流輕輕浮動。
    突然有種莫名的惡寒從心口升起,直至大腦,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隨著這個動作,他的身形一顫,本來就白皙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嘴唇輕輕咬住下唇,額頭上滲出點點細汗。
    “呼……”
    “呃,你怎麼了?”綺羅生無意間瞥見意琦行的動作,心中納悶,停下上前扶住意琦行微微顫抖的身體,“你怎麼了?怎麼額頭上還有汗?”現在明明是晚風拂過,那裏會出汗呀!
    “沒事……”
    “真的嗎?你看上去好像哪裏不對,你的嘴唇都咬出牙印了!”綺羅生說著,不禁伸手去撫摸意琦行的嘴唇。
    “沒事——”
    說著,突然意琦行抓住綺羅生伸過來的手,兩人四目相對,意琦行的眼神忽明忽暗,愈來愈深沉。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姿態有些曖昧,特別是自己的手婉還被意琦行握住,綺羅生的臉突然一紅,耳根子有些發燙,幸虧戴著麵紗,否則他可能要忍不住捂臉了。
    “呃,放開我……”綺羅生睜開了意琦行的束縛,坐直身子,略微尷尬的望向旁邊:“你沒事吧?”
    意琦行沒說話,朝他擺擺手,隨即輕輕靠在桌沿,輕輕閉眼。
    綺羅生這下覺得更奇怪了,意琦行的反應太不對了,剛才一點都沒覺得尷尬嗎?此時的神情怎麼這麼怪?
    “欸,意琦行,你剛才看了船下,你,你不會是懼水吧?”綺羅生小心翼翼的湊過臉去問道。
    意琦行聽到這話,眼瞼微動,抬眼輕輕看了一眼一臉考究的綺羅生,心中突然想笑,他撇嘴,閉眼,換個姿勢靠著。
    “沒有。”
    “……”
    綺羅生看著閉眼休息的意琦行,有些無奈,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頰,幸虧,意琦行沒看見,感受到手心的餘熱,他感覺自己的心跳還未平複,自己怎麼就這麼尷尬了呢?意琦行卻還是那麼雲淡風輕,他根本不知道……
    留妖山城之中,三麵畫卷靜靜立在殿中,其中左右兩邊的為白色畫卷,正中的畫卷之上描繪著一朵奇異而妖冶的赤紅花形,遠遠看去,沒有什麼特別。
    突然一道深紫色身影偷偷進入,蒙麵之上的一雙眼神透著精光,他緩緩走近正中央的畫卷,直到立於畫前,他感受到一股強大的莫名引力讓他不由得伸手撫上畫卷:“妖繪天華用一生的心血和秘術創造的情蠻花呀,你到底有什麼魔力,真的如我所想嗎?”
    畫卷中的赤紅情花毫無變化,看在蒙麵人的眼中是一派毫無生機的模樣,他搖頭歎息:“看來還是不夠,時機未到嗎?”
    “妖繪,你在嗎?”突然背後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
    “嗯,你是什麼人?”歡如夢本想來找妖繪天華,進入殿中卻看到情蠻花前站著一道身影,聽到她的聲音回頭的那人確實掩麵遮身,性格執拗的她不問緣由,抬手急攻,“你為何來此,有什麼圖謀?”
    蒙麵人見她急攻,抬手間回擋,不願意多做停留,企圖抽隙離開。無奈女子招式淩厲,不願作罷,蒙麵人隨即出招也愈來愈淩厲。
    招式來回間,歡如夢感覺對方的攻勢越來越淩厲,自己的攻勢似乎被對方所透析,但因為自己的招式難纏,所以對方一時無法脫身,在這樣下去,不出幾招,自己就將被退開。
    想到這裏,歡如夢的毒華豔巾轉換攻勢,她揮出四條豔巾襲向對方周身四麵,愈縛住對方生路,豈料對方早已明了她的路數,無視周身豔巾奪命,輕旋回身,一掌迎麵對上歡如夢,歡如夢頓時被擊中,同時她的手也抓住蒙麵人臉上的麵巾,在身體被推開的同時,麵巾扯落,露出麵巾背後的真容。
    歡如夢被推開,跌落在情蠻花前,她緩緩站起,握緊手中的麵巾,在看到眼前那令人難以置信的麵容之時,頓時感到一股心血翻湧,一股心頭之血噴灑而出,滴在手中緊握的黑色麵巾之上。
    “噗……”
    “竟然是你——”歡如夢不敢相信,但眼前人熟悉的輪廓自己絕對不會看錯,熟悉的眉眼,曾經在繾綣之間溫柔的看著自己,曾經親手撫過的臉龐,這時卻是在冷冷的看著自己,笑容還是那般慵懶愜意,眼神卻是冰冷絕情,讓她不禁懷疑,這真的是自己熟識的情郎嗎?
    “是我。”
    策夢侯緩緩靠近,歡如夢不禁後退一步,策夢侯輕笑,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情浪漫,“小夢兒,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
    “你為什麼要蒙麵?”歡如夢心中有股不好的感覺,但是忘不了,忍不住在想,也許無我有什麼理由呢?
    策夢侯靠近歡如夢,輕輕握住她的手,輕輕淺淺的聲音落在她的耳畔:“小夢兒是懷疑我嗎?”
    “我,我不明白……”
    “不用明白。”策夢侯突然用力,利刃透心,歡如夢的手被他輕輕一拉,人即跌入他的禁錮之中,手中緊握的麵巾跌落在地。
    “小夢兒”策夢侯低頭看了眼懷中緩緩喘息的女子,心口止不住的血噴湧在遺落的麵巾之上,他輕輕撫摸著她的臉,“你不是問我為什麼嗎?”
    “為,為什麼?我,我對你……”
    “我知道你對我的好,你贈我欲花譜,助我練就夢花術,因為你,我才能與妖繪天華和綺羅生相識,才得已以見證妖華繪冊,沒有人比你更愛我,沒有人比你為我付出更多……”薄情的唇中卻緩緩述說著滿滿情意,但說者帶笑的麵容,冰冷的眼神,卻成為最大的諷刺和反差。
    “你……”
    突然,策夢侯眼神一變,笑顏不在,“可是,如夢,我的好義妹,你當初救我,亦毀我一生,為維持功體,我不得已流連風月,唉,終究是我自己作孽,與你無關。”
    “啊……”輕輕喘息的人的氣息再度紊亂,彌留之際,眼中是滿滿的不甘和難過。
    “但如果不是你今日掀開我的麵巾,我是不會這樣殺你,我這一生做了這麼多,就是為了練就八品神通,脫離欲海,如夢,今生唯有對不起你了……”策夢侯輕輕說道,握著利刃的手再次用力。
    “啊……”歡如夢大叫,“我……不甘……”
    不甘願的心卻不得不沉淪,心口上的手仍在用力,臉前的人仍在清淺的微笑,歡如夢的眼前逐漸浮現出當年遇到策夢侯的景象,當年自己說服他練夢花術的景象,以及今日刺向自己的眼神,眼神漸漸灰暗,直到光彩全無……
    策夢侯看著懷中的歡如夢,心中的惋惜不是沒有,卻抵不住對那神秘境界的渴望,突然他似發現了什麼,抬頭卻見剛才因著歡如夢一聲尖叫,被風吹起的麵巾飛起蓋到情蠻花上,赤紅情蠻花遇到帶血的麵巾,隱約有些變化,仿佛吸收沾惹上的心血,一點一滴消噬殆盡,隨後散發出黑色光華。
    策夢侯心中疑惑,正欲起身探尋,外麵傳來一陣聲音,他回身一瞥,隻得飛身離開。
    “如夢啊……”
    妖繪天華感應到情蠻花有異變,急忙奔向畫殿,剛一入殿,卻發現歡如夢躺在地上,心口處插著一把利刃,鮮血直流,身後的情蠻花繪散發出真正能黑色光華,竟是有緩緩欲開之勢。
    “怎麼會這樣?”他扶起地上的歡如夢,此時她已經斷氣,身體漸漸變冷,還未合上的雙眼好像在控訴死前的不甘,妖繪天華心中一陣感傷,奇花八部多年來淡漠分崩,歡如夢雖然妖魅,但卻是性情中人,多年來兩人也算是知己,可是如今佳人已逝,還是在他這留妖山城,這讓他不由得大怒。
    “到底是誰?若讓我查出,必定讓他以命償還!”妖繪天華怒道。
    紅顏薄命,情長暗逝,唯有噬血吞命的情蠻花繪在這幽氛暗潮之中悄聲無息的緩緩綻放,赤紅色花繪,幽幽黑色異彩,等待著生命的獻祭!
    “意琦行,我們到了。”綺羅生將畫舫靠岸,說:“接下來的路大概就要靠陸行了!”
    “嗯,那就走吧!”意琦行率先踏出,眼見離岸邊還有一段距離,他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在岸邊,低低的舒了一口氣,回身朝站在船頭的綺羅生看去。
    “嗬嗬……”綺羅生掩著嘴笑著看向意琦行。
    “……”
    安頓好畫舫,兩人閑庭信步的朝市集客棧走去,路上綺羅生不由得打趣道:“看來,我的猜測果然沒錯!”
    “嗯?”意琦行假裝不解。
    “意琦行你應該不會願意聽的!”
    “為什麼?”
    “大俠如你,應該不願意承認你懼水吧!”綺羅生眨眨眼,笑道。
    意琦行瞥了他一眼,低聲說:“這有什麼,我曾經還看到過一名男子在叫喚淵藪山峰上差點跌下去呢!”
    “……”綺羅生摸了摸額頭,小心的試探:“不會吧?”
    “不過他不是想要跳下去,而是懼高!”意琦行笑吟吟的說,看向綺羅生的眼光有些讓人感覺緊張。
    “……”
    綺羅生如果不是確定自己此時女聲,還帶著麵紗,他幾乎要懷疑意琦行是故意的,這對話明明就是那那日之事來激自己的,不過這樣的意琦行倒是讓人感覺平易多了,不太有劍者超然的高傲冷漠。
    “世人豈有完人,有人懼高,有人懼水,本就正常!”
    “是啊是啊,不過,對於意琦行大俠來說,不如說有人喜水,有人好高山,個人喜好而已,實在沒有什麼可不足道的!”
    “嗯……”意琦行有些驚訝的看向綺羅生,眼中漸漸有了一絲不明意味的光彩,他不說話,笑笑的大步朝前走去,“哈哈……”
    “嗌,意琦行你走那麼快幹什麼?”綺羅生追上。
    “我們行船走了幾天,今天這天色漸晚,我們要趕緊找到客棧,否則入夜了就不好辦了。”
    “你好像對這裏挺熟悉?”
    “多年前曾經過這裏,臨安鎮雖是小鎮,卻是這通往北疆,中原等各地的要地,人龍混雜,而且最重要的是——”意琦行緩緩說:“如果晚了,也許我們就找不到今晚落腳的地方了!”
    “這麼緊張?”
    “我可是不願意小九你入夜了還露宿街頭呀!”意琦行點點頭,“走吧,到前麵的蓬萊客棧!”
    “對了,小九你要去北疆,難道從前你沒來過這裏嗎?”意琦行走著突然問道。
    “呃,我並非北疆人,十多年前隨義父從山間來去北疆,後來離開北疆前往中原,這裏隻經過一次,隱約記得此鎮和路途,卻並不太熟悉這鎮上的規矩習俗。”綺羅生想起當年的事情,雖然經過一次,但是自己好似對那次的記憶十分模糊,竟然想不起來在此期間發生的事情,怎麼回事?
    “原來如此!”意琦行點點頭,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所謂的蓬萊客棧。
    蓬萊客棧看起來比一般的客棧小店要富麗堂皇幾分,少東家秋少遊正伏在結賬台前,揮動手中的毛筆,一聲一聲哀歎:“唉,今天想不出來!”
    “少爺少爺,你就耐心點吧,老爺不在,這偌大客棧,你也得學會管理啊!”老管家秋伯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心的囑咐著。
    “哎呀,秋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這些啊,我爹也真是的,幹嘛非要我來管理啊,咱們家又不缺管家賬房!”秋少遊一臉不以為然,自己的夢想可是以筆為生,以說為活,說白了就是個寫書作畫的,最大的夢想就是找到好素材,好靈感,寫出好故事,平日裏讀書看的都是別人寫的故事,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寫出故事讓後人膜拜就好了!
    “少爺啊,秋家就你一個繼承人啊,你不管誰來管啊,我說少爺,你就上點心吧!”
    “啊……打住……”秋少遊無奈,秋伯就是這樣,比他爹還囉嗦,正受不了之時,就看到意琦行和綺羅生進門了,頓時感到眼前一亮,連忙擺手,“別說了,別說了,有生意來了,我來招呼還不行嗎?”
    “哎……”秋伯見秋少遊難得這麼有興趣,還以為他被自己說動了,連忙打住不說了。
    “哎,兩位客官,是要打尖還是住店呀?”秋伯問著。
    “住店,兩間上房有嗎?”意琦行看了眼盯著他和綺羅生看的兩眼放光的秋少遊。
    “兩間上房,客官——”秋伯正要說話,被秋少遊打住:“兩間上房沒有,隻有一間了,兩位客官要不將就下?”
    “這……”意琦行皺皺眉,“真的沒有嗎?”
    “少爺……”秋伯還想要說什麼。
    “真的沒有了,你看這都快入夜了,哪裏還有!”秋少遊摸著下巴說,“看兩位客官的樣子,都是知書懂禮的人,將就下沒什麼的!”
    “這……”意琦行回頭看向綺羅生。
    “那,那就一間吧!”綺羅生望向意琦行,朝他點點頭。
    “帶我去。”意琦行丟下一塊銀子,淡淡的吩咐。
    “好叻,我帶你們上去,這邊請!”秋少遊嘿的笑一聲,拿了鑰匙走在前麵,最後還不忘回頭衝站在一旁的還未搞清狀況的秋伯說:“秋伯,你在這裏招呼一下啊!”
    “聽剛才意思,閣下是這間客棧少東家,何以要勞動少東家為我們帶路呢?”意琦行走在後麵漫不經心的問道。
    “嘿……”秋少遊打馬虎眼,“哎呀,我被我爹放在下麵呆了一天了,正好趁這時候活動活動,來,兩位這邊請。”
    “好了,你先下去吧!”意琦行和綺羅生被帶到房間裏,意琦行對站在一旁還未離開的秋少遊淡淡的說。
    “呃,好吧,那我先下去了,有事叫我哦!”秋少遊擺擺手,大搖大擺的走了。
    “我怎麼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綺羅生不禁問道。
    “我也覺得。”意琦行緩緩說,“算了,不管他了,今晚我們兩人這一間房先將就吧,反正明日也要離開!”
    “嗯!”
    秋少遊剛下去就被秋伯一把拉住,“少爺,你搞什麼鬼?明明還有兩間上房!”
    “哎呀,秋伯,你不懂,一看那兩人的樣子,我就靈光一閃,你相信我,我感覺那兩人肯定有故事,你別管了!”
    “少爺,你……”秋伯一臉無奈。
    正說著,大門外出現了幾個人,走在前麵的兩人,皆著銀衣鎧甲,一人臉罩半邊黑色麵具,另一人額邊帶著金色犄角麵具,冷靜肅殺,一下子將眾人震懾,忽然,兩人分開,從兩人身後緩緩步出一人,英挺雄拔的身影,深藍色卷發,一身金色鎧甲,眼睛上方罩著一個黃金鑲嵌藍寶石的麵具,將額前遮住,露出的一雙冷眼傲視眾人,渾身散發令人不怒自威的王霸之氣。
    “掌櫃,還有客房嗎?”前麵罩著半邊黑色麵具的人敲敲賬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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