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肆:春心莫共花爭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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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作出已經精疲力竭,無力再掙紮的樣子,待鳳飛已玩得沒了興致,撲過來抓住影兒衣襟時,影兒暗中運力便使出五靈毒掌向他拍去。然而,鳳飛的手不過碰了碰她的青衣,隨即腰一用力,便如靈蛇般轉到了她身後,而那五靈毒掌的掌風也擊在了影兒前麵的大樹上。那大樹晃了幾晃,雖沒有斷掉,但竟頃刻幹枯如死。
影兒臉如死灰。她抱著同歸於盡的心來使出這掌,對方卻輕而易舉就躲開了。隻聽見他歡呼雀躍地道:“哈哈哈!小影兒你真的笨死了!哈哈哈!我才不會把你撕開呢!你被五靈毒掌的毒性反噬的死法會更好玩哦!聽說這樣死的人皮膚會慢慢潰爛發臭,足足爛了三天三夜才會爛完死掉,你說是不是很值得期待?哈哈哈!我太興奮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一邊說還一邊圍著她跑圈,“啊,我要首先扯斷你的手,免得你自殺,對了下顎也要打脫臼不然你咬舌我就為難了。”他說得輕巧,動作卻迅速,話音剛落便扣住了影兒的胳膊。
使出五靈毒掌後受毒性反噬的影兒無力抵抗,此刻隻覺如入冰水渾身冰冷,早已閉上眼睛不抱任何希望。然胳膊上並沒有傳來想象中的劇痛,反而聽到鳳飛“哎呀”一聲,鬆開了自己。
影兒睜開眼,看到的是鳳飛皺著眉頭一臉不解地看著自己身後的樣子,身上原本潔白的衣服染上了幾點血跡。他對身上的傷似乎毫無知覺,隻帶著那如孩童的天真側頭問:“奇怪,我躲不開你的劍,你是誰?”
影兒轉過頭,果然是葉雲,他長劍斜指,背上還背著一個人——已經陷入昏迷的趙雪晴。
葉雲是一貫的不言也不動。
鳳飛看著他泛著幽幽藍光的烏黑長劍,忽地一笑:“你是我喜歡的類型,就是太凶了點,下次我再來纏你。”說著把手一揚,刹那間又是漫天羽毛,待羽毛散去他已不見身影,竟像是變戲法般的神奇。
葉雲收劍入鞘,冷冷道:“我本以為你處處護著這丫頭,沒想到你卻對她下了毒手。”
影兒冷笑一聲,道:“我也本以為你該恨趙家入骨,倒沒想到你是真的要保她。”
原來那時影兒下意識打了雪晴,雖不是有意用五靈毒掌,但她那時正難自控製體內毒性,無意識中掌中便帶了毒,隻是毒性不算很強,所以雪晴就沒有立即斃命。起初她想著用雪晴來要挾李家父子,是以沒有立即為其解毒,及至後來覺得雪晴竟相信葉雲比自己多,她也是個性子極端無常的,便故意不說明由著他們兩個去,雪晴身上的毒雖不致立即斃命,但當其運行全身一周時,還是會奪其性命的。
葉雲道:“我娘親說過,當年你第一次走火入魔,是師明鏡找來了雨蝶衣救你,那時她配製了八粒解藥,可解五靈毒掌之毒,但是到了你這種情況,恐怕那解藥也幫不到你了吧。”
“沒錯,但是這並不代表我不會拉著別人陪葬,你該知道修羅娘子是個怎樣的人。”
葉雲淡淡道:“你也該知道,我的手段未必就比魅鳳飛少。”
“哈哈哈!”影兒猛地大笑起來,“果然是葉無痕的兒子,你就不怕和你老子一樣作繭自縛?!”
葉雲眼中忽地一寒:“她知道多少?”
“你放心,她什麼都不知道,連著她家中的事,趙堰月都沒跟她說。我可以救她,但你記住,我不是怕你的手段,而是我想在地獄裏看著,你比起葉無痕,能更無情多少。”說著便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巧的白瓷藥瓶,扔給葉雲。
葉雲接過,裏麵就隻剩下一顆紅色的小藥丸,奇臭無比,也不知是用什麼製成,當下二話不說便先喂了雪晴服下。
……
“每一個人體內都宿著鬼。你也一樣,你也可以。”
黑暗中,是誰發出冷漠的聲音,又是誰在淒厲地慘叫。
這裏是哪裏?
想要離開。
必須離開。
一個暗紫色的人影,高貴而懾人,她慢慢地走近,把一樣重物拋給雪晴,卻是一把匕首。
“要麼殺了它,要麼死在這裏。”
……
雪晴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影兒的床上,影兒則背著她坐在床邊。
“怎麼回事?”雪晴問道,“那個變態和木頭呢?”
影兒轉過頭來:“葉雲把他趕走了,正在外麵等著。你剛才發了燒起來,想必是你這種富家小姐熬不得苦,沒好生養著就病了。”
雪晴不禁一愣。
怎麼回事?那鬼影兒雖然還是爛了半張臉,還是啞掉了嗓子,這時卻有種溫婉的感覺,竟與之前的陰狠戾氣大不相同。此女人喜怒無常,她想相問父親的事情,一時卻不知怎麼開口好。
影兒此時從懷裏拿出一把匕首來。隻見那匕首劍鞘與劍柄通體雪白,似是上等白玉而成,劍柄鑲了一圈粉紅的寶石,流光溢彩。
“好漂亮。”雪晴不禁道。
影兒將匕首遞給她:“送你的。日後若然那人對你不利,你便用此了結他。”
雪晴心想自己才不像他們隨便殺人,但那匕首實在精致,生怕影兒收回,便隨口應著接過,又問:“對了,你那時說起我爹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音剛落,影兒卻臉上一寒,又變回了惡狠狠的樣子,罵道:“誰知你家的破事兒?!燒退了就快滾!別待在這兒連累我!”
雪晴雖素知她翻臉比翻書還快,也不禁氣結,但這一氣反倒頭腦清明了不少,見反正房中再無別人,便道:“你難道就不怕我告訴家裏你擄走過我?”
影兒冷笑道:“很好,能說這樣的話也不枉我留你一命。”
雪晴自命冰雪聰明,也一時搞不清她在說什麼,還待再問,卻被影兒點了睡穴,又睡了過去。當天晚上,鬼嗚山上忽地起了一場大火,從此以後便再沒鬼哭狼嚎之聲傳出。山下村民都道是天降真火,辟除妖孽,那個曾被葉雲問路的人更想葉雲也許便是治鬼神將也未知,而那時葉雲與雪晴已經到了別處了。
待她再次醒來來,卻是在葉雲背上,看周圍景色,已是離了鬼嗚山了。本想開口,又看看滿是泥塵的小路,便想倒不如讓這凶巴巴的木頭再背自己一段路。誰知葉雲此時便冷冷道:“醒了便下來。”
雪晴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葉雲便鬆開了手,自己立即屁股朝地重重地摔在地上。那人看也沒看她一眼,徑直便向前走。雪晴又羞又惱,一邊拍著身上的泥土,一邊跑上去罵道:“你這死木頭!我是女人耶!你就不能有點憐香惜玉之心麼?!”
“哦?”他淡淡道,“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姑娘家啊,粘在一個男人身上成何體統。況且前麵就有村莊,被人看到要我怎麼說,說你是我家媳婦?”
雪晴一下子紅了臉:“你……你狗嘴長不了象牙!”要是以往,她怕他怕得要緊,斷是不敢這樣罵他的,但見他幫了自己幾次,篤定他不會對自己怎樣,便越發蹭頭上臉起來。
“你這嘴倒是越來越利了。”葉雲道。
“這是當然,”雪晴得意道,“原本看你拿著劍凶巴巴的說殺便殺,誰不害怕啊?不過你救了我幾次,我倒明白過來了。”
“哦?你明白了什麼?”他目中一冷,問道。
雪晴卻毫不發覺,笑道:“你……自是……自是和那李氏兄弟一樣了。”
葉雲一怔,一時沒明白她說什麼一樣,卻見她忽地又紅了臉,又與剛才氣紅的有些不同:“不過,你放心,你和他們,又有點不一樣,我討厭他們,卻不是很討厭你。”
他這才明白過來,不禁失笑,也不知是鬆了一口氣而笑還是笑這丫頭自作聰明。那雪晴吃驚道:“你居然會笑的啊!我以為你隻會凶巴巴地冷笑,沒想到還真的會笑啊!”此時他們已走到了村口,雪晴剛說完,看見前麵有賣冰糖葫蘆的,也沒等葉雲回應便跑上前去。
而葉雲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收起了笑容,反手握住著背上的幽冥劍,望著前麵白色的身影,頓時起了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