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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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通往家方向的小橋,往日不知走過多少遍,不過不到十米的長度,卻是頭一次走得這麼心驚膽戰,舉步維艱。
平太目不斜視,卻依然能察覺到那注一直黏在他身上仿若實質的視線。
走到橋中,與那少年不過幾步之遙,涼風習習,飄來一股馥鬱的香氣,那是蘭麝混雜著淡淡美酒的芬芳,熏熏醉人。
平太手垂在袖中,緊緊攥著一把短刀,刀柄冰涼的觸感讓他稍感安心。
“大人,原來您在這裏呀?茨木和星熊可都在四處找您呢。”
倏然,一個嬌媚得仿若散發著幽夜暗香的女音響起。
不知何時,一名衣色鮮豔,桃腮柳目的女子娉婷地倚立在少年的身邊,那婀娜多姿地體態讓人一見便心蕩神馳。
少年看了看天色,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一揮袍袖闊步離開橋中央。
女子展開手中精致的檜扇,半遮半掩地瞅了眼平太,如絲的媚眼閃過一道寒芒。
還未等她先行發作,少年卻停在橋頭,側頭淡淡道“走吧,橋姬。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女子一怔,回眸探尋地看向少年。
然而,留給她的卻是一道幾個眨眼便消失在小路盡頭的紅色身影。
叫橋姬的女子詭譎地瞟了平太和一無所知的健之助一眼,冷冷地輕哼一聲,就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不見了。
此時,風聲大作,黑雲滾滾而下,成遮天蔽日之勢從西麵的山頂襲向京都。
健之助大叫一聲,倉惶地奔跑起來。
等下了橋頭,他才發現小主人未跟在身側,忙回身看去,卻見平太傻愣在橋中央,不得不再次反身上橋,一把抱起他就健步如飛地疾奔起來,嘴裏還碎聲念叨道“鬼來了!鬼來了!”
臨近家門,便見平太的母親正焦急地站在門外頻頻遠望,一見到兩人,便揮著衣袖連連催促道“快,快!”
在健之助插上門閂,掛上鎖,坐在室內的母親才鬆了口氣,抱怨道“你怎麼這麼晚回來?可是遇上了什麼事?”
把母親冰涼的手心團在手中,平太安慰道“對不起,讓您擔心了,母親大人。隻是日暮時分驀然暗下來的天色倒是出乎我們的意料。”
母親把他抱在懷裏,看著被夜風刮得搖搖欲墜地幛子(日本的紙門),愁上眉心地歎息一聲“希望今夜別出什麼事才好。”
京都的上空集結了濃濃一團陰雲,夜幕中,除了好似鬼哭狼嚎般肆虐的寒風,萬籟俱寂地仿若死城。
此時,宮內陰陽寮的主殿前正圍著一群人。庭院四周燃著篝火,烈風中的火焰好似被狂風巨浪被拍打的小舟般岌岌可危,孤立無援,又總在下一秒頑強的存活下來。
被包圍在中間的是一中年男子和一身姿挺拔的少年,難耐的靜默中好似繃著一根暗弦,透出一絲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機感。
突然,一聲清麗的好似山澗流水的音色打破了這份凝重。
“今夜瘴氣彌漫,星象難測,而西北鬼門又煞氣衝天,藤原大人,今夜的百鬼夜行恐有變故,請早做準備!”
那是一個身著白色狩衣,頭頂烏帽子的少年,他手持一巴掌大的羅盤,上麵刻著細密的先天卦爻,四象星宿,此時,羅盤的指針像是被什麼催動般飛快地打轉。
“不知賀茂大人身在何處?”藤原陰陽助大人此時焦心如焚地望著鬼門方向,眉心緊蹙道。
“家父正與延曆寺(平安京坐落在鬼門方向的寺廟)的主持一起在廟中坐鎮,但恐人手不足,讓我前來通知大人,加強警戒,以防變故!”
聽到這裏,眾人明顯鬆了口氣,藤原對少年和顏悅色地客氣道“辛苦你了,清平君。”
“大人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