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離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伸手覆上眼簾，才意識到昨日的鐵鏈已經被卸了下來。手腕上的痕跡已經看不見，不禁令他有些茫然。
    想起昨晚的抵死纏綿後竟然失去意識，三分懊惱三分羞澀，還有更多的竊喜，唇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就像吃了蜜糖的天真孩童。
    許久，密室門被打開，進來的英俊男子換了身黑色滾邊燙金的長袍，氣派華貴，可見身份高貴，見著床榻上淺笑的人兒，斜長的眼下笑意浮現，多了一絲寵愛。
    “醒了。”在床邊坐下，撩起幾縷烏絲把玩。
    蘇離聽到聲音，移開手露出一雙澄亮的黑眼睛迫不及待的望向那朝思暮想的臉龐。可是想起昨晚，又忍不住想戲弄一下他，故作委屈的別過臉不看他，開口時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幹啞。
    “混蛋，我說隨你，你就真給我隨便。”
    “對不起。”半響，北冥決滿眼都是憐愛之意，不避不諱，坦坦蕩蕩。捧過那張怎麼都看不膩的秀麗臉龐，俯身送上一吻。隻是蜻蜓點水，卻情意綿綿。
    “我對你從不‘隨便’。……不過，這下你就真成了我的新娘了。”
    蘇離看著北冥決深情的俊臉，伸出手環上男人的脖頸，回敬他一個擁抱，咧著嘴輕笑，“胡說，男子怎麼能當新娘。”
    北冥決雙臂收緊，回抱著懷裏的人。
    “有何不可，我就認你。”
    相似話語，隔著流年，此時此刻，他們什麼都不想做，隻是想靜靜相依，一如十二年前。
    ……
    那時年少不懂事，見著八歲的蘇離總被人欺負。比他大五歲的自己自然時常挺身保護他，可是一想到他不在的前幾年，蘇離都是怎麼過來的。難怪見他第一眼的時候他蹲在豬棚外的稻草堆上哭，一身的傷怪心疼的。不禁念叨，
    “小離，你這小身板可不能當我的護衛，得練練。”餘暉下，他錯過了那扶著掃把微微戰栗的小身影。
    自那之後他便隱隱發覺蘇離的異常，白日裏還是跟在他身後左搖右晃，夜間就不見了蹤影。連續三天下來，他總算是覺察出端倪，有一日夜裏假裝睡著，等他起身後就悄悄跟了去看個究竟。結果在廢舊的廟子裏見著那小小的身影揮著木棍，一遍又一遍。纖細的身影被微弱的星光拉扯的格外單薄。
    十三歲的心，懵懂間分不清這顫動是因為驚訝還是心疼。
    那雙細嫩的小手都起了難看的水泡，地上斷掉的幾根木棍應該是他今日來練習的結果。依稀可見斑斑血跡，分外刺目。他無暇思考，身體已經率先行動，疾步上前將那小人兒從身後抱住，握住那雙傷痕累累的手不再讓他亂動。
    “小傻瓜，讓你練你就真練啊。”
    “…小離要當決哥哥的護衛…”
    抓過他手上的木棍扔在地上，收緊手臂，讓他貼於自己的身體。微涼的體溫散發著幹淨的香草氣息，稚嫩的話語仿佛魔咒般萌芽了他年少時的情竇。
    “當什麼護衛，當我娘子得了。”
    八歲的孩子哪裏懂得新娘是何意，懵懂茫然的開口問，“娘子？不是隻有女孩子嗎？”
    “小離比女孩還好看，做我娘子又有何不可。”
    “當了娘子，就可以和決哥哥一直在一起嗎？”小蘇離還是不太能理解少年口中的新娘到底是什麼角色，不過要是能一直在決哥哥身邊，他就當新娘好了。
    “當然，白首不離。”
    “好，小離要當決哥哥的娘子。”
    “嗬嗬……”
    清脆銀鈴般的笑聲淹沒在浩瀚的時間洪流中。昔日童言，今日分外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