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那被肆虐的有些紅腫的薄唇輕啟，卻是吐出了些個不找邊際的話。
    “你還記得邶風村裏有個包子鋪，那個包子鋪的老板是個爛好人。”
    北冥決一愣，不明白他怎麼突然開始提這些了，卻還是笑著接到，眼底寵愛瀲灩：“我記得，那時候我成天嚷著讓你幫我去那買包子吃，包子鋪的老板心地好，總是多拿幾個給我們。”
    “可惜那個包子鋪的老板其實是天監安插在詠闕宮的探子，死的時候手腳都被人砍了下來，隻剩個沒了四肢人彘懸在詠闕宮外曝屍三日以儆效尤。”蘇離麵無表情的盯著地板，清冷的語氣像是隻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而話裏的內容卻沁著這麼駭人聽聞的血腥。
    “你……說這些幹嘛。”北冥決濃黑的劍眉皺在一起，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
    蘇離又抬起頭來望著北冥決，烏黑的眸子裏有著一絲絕望般的瘋狂。“決哥哥，你還不懂麼……”他緩緩的抬起手，用那略微沙啞的聲音道，“當年，就是這雙手，廢去了那人的四肢。”我已經……不再是你心裏的那個單純天真的小離了……。
    我的雙手早已沾滿了鮮血。
    他看著北冥決有些詫異的眼，譏誚的笑了笑：“怎麼？覺得惡心，還是髒？”不等他反應，蘇離接著已換上拒人以千裏的冰冷麵具，“將軍醒了便好，也不枉離舒走這一遭了。”說著輕輕的掙出他的懷抱，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
    靈盈就在此時端著水盆走了進來，白衣少年擦肩而過，依稀可見那烏黑發絲之下早已濕潤的媚眼，靈盈來不及喚那一身素白就消失在夜幕裏，隻留下木棉清香久久的飄蕩在空氣裏。
    人心散聚，終是陌路殊途……北冥決覺得很冷。
    冷得連心都要凍結成冰了。
    唇齒間還殘留著清清冷冷的氣息，而那人就這樣退出了他的懷抱，再也沒有看他一眼的拂袖離去。見著那別時一人影，北冥決更恨自己不能追上去，如何才能跨越這鴻溝。
    “將軍……嗬……”北冥決自嘲的笑著，越笑越大聲。他從沒有像現在這麼痛恨自己的身份。
    一旁的靈盈已經呆住了。
    那個從來都是意氣風發氣宇軒昂的地帶著幾絲頑劣幾分霸氣輕狂的笑容，就連大軍慘敗之時，都是自信滿滿鼓勵著大家，仿佛天下間沒有任何事能擊倒這英挺的男子，竟露出如此失落的神情。
    笑得比哭還難過。
    “下雨了，不知公子帶傘了沒？”
    北冥決抬眸望去，好似看見曾經的兩個少年並肩結伴在雨中而行……
    可知這山雨，欲來時需綢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