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陽並不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她隻知道，昨天晚上的她做了一個好夢。她還是跟那些夥伴肆無忌憚地打打鬧鬧。隻是這些跟平常一樣的打打鬧鬧，在林月森看來，卻是些曖昧的手段。
    “月森，你最近是怎麼了？跟上吊死了三天沒人給你收屍了一樣，俗話說‘千年王八萬年龜’，你再這樣安靜下去就成王八龜了！”莫子陽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腦袋，頗有一副媽媽對不爭氣的兒子說著恨鐵不成鋼的話。
    就算眼前的這個人犯了再大的錯誤，自己還是會原諒她的。因為……我愛她啊……此時此刻，林月森是這樣想的。
    林月森看著她的眼睛，心頭湧上一陣酸楚。莫子陽，你這種讓我或得或失的情感，我實在是把控不住。我隻要一不小心，就會掉入深不見底的懸崖。
    他伸出手緊緊地抱著她，心疼地擁著她，有些怨怒地不肯放開她，就在所有人的麵前。他對她說：“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我答應我永遠愛我好嗎？”
    莫子陽似乎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無助，她恍惚了一下，隨即便安定了下來。抱著他的腰，撫著他的後背，就像是在安慰一隻受了傷的驚慌的兔子：“怎麼會突然說這樣的話？你盡管放心，我這人耐得住性子，王八和烏龜看見我都要喊我一聲‘奶奶好’，我就不信製服不了你一個王八龜。”
    顧梓杉被突如其來的愛情打擊的遍體鱗傷。他離開座位，徑直去了二樓大廳。童安漣也跟了出去，但她剛一離開沙發，她的手就被藍澤抓住，接著後者又顫抖地放開。她看了藍澤一眼，還是跟著顧梓杉去了二樓。
    她注意到了藍澤的憂傷，但是卻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在她心裏，顧梓杉的地位遠遠高於其他人。
    莫子陽沒有想到，他們在眾人麵前的擁抱和話語，會是大多數人傷痛的開始，暗戀的結束。他們像食物鏈一樣，一個挨著一個。但這也是他們一個全新的開始，他們開始成長，開始蛻變，開始成熟，開始承受痛苦。
    “梓杉？顧梓杉？”童安漣就不相信，自己是緊跟著顧梓杉上來的，他還會人間蒸發跑了不成。恍惚中，她隱約聽到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上。聲音不大卻也可以清楚的聽見，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童安漣推開小書屋的門走進去，鞋底磨合地板發出了“刺刺”的響聲，地上躺著一本書，訴說剛剛粉身碎骨的疼痛感。顧梓杉對童安漣的進來安靜地沒有任何反應。他正對著一張皺巴巴的紙望得出神，那隻是一張莫子陽創作出來的殘次品，僅此而已。
    看到那張紙後，童安漣壓抑的眼淚不受控製地爬出來，越爬越多，墜落到木質地板上，像碎裂了一地的真心。像是決堤的海岸，衝毀了鄰近的村莊，可它還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原來我的全部，在你心裏，還比不過莫子陽的一段旋律。哪怕是她丟棄的、不要的、不想擁有的……
    “梓杉……”她走上前去，無聲息的跪在他麵前，抱著他。抱著他的肩，抱著他靠向自己的肩。可他還是看著那張紙，就像是自己的靈魂在那張紙裏束縛著。而他，隻是想要拿回自己的所有物。
    她哭著，卻對他說出了最卑微的話，在愛情裏最愚蠢的話。
    “梓杉，我知道你愛的是莫子陽。可是，你為什麼不看看我呢？我可以為了你去改變，改變成……改變成她的樣子。隻要是你愛的我都會去改！就算是，就算是你把我當做是莫子陽也沒有關係。就算是，你抱著我，喊她的名字，我也不在乎。讓我留在你身邊，好不好？”
    不知何時，外麵已經下起了滂沱大雨。黑灰色的天空上，太過於寂寥，太過於呆板，太過於悲傷。就像是在嘲笑，看吧！看那群無知的人，為了愛情，拋棄了尊嚴……
    為了愛情，拋棄了尊嚴……
    黑色的大海開始怒吼、咆哮，就像是成千上萬頭發狂的野獸。獸舌已經舔到了那座“海上島”的大理石地板，它渴望著更高、更強。一道雷電閃過，映了童安漣蒼白的臉色。顧梓杉撫摸著她的臉，給她擦幹淚珠。
    顧梓杉說：“安漣，我在樂隊的這段時間裏，是我真正幸福快樂的時候。你有時像個大姐頭，保護著我們三個，總是為我們樂隊的一些瑣事而跟別人去理論。有時又會變得小鳥依人，讓人不得不去疼愛你。”
    童安漣看著他，就像是在說，那你為什麼不愛我……
    顧梓杉笑著，就算他的臉上也滿是淚痕。他接著說：“在莫子陽來了後，你一直充當著小妹妹的角色，溫柔體貼。而我把你一直當做我的親人，是喜歡，但不是愛。一段時間見不到你，我會想念，會掛記，但不會是排山倒海的思戀。”
    他站起來，看著窗外陰風怒號的黑雲壓城。
    “對莫子陽，我也想通了。我喜歡的是她的偶爾任性，她的固執倔強，她的大大咧咧，她的大男子主義……這隻適合於兄弟之間吧。如果是戀人的話，這些就會被溫柔、體貼、賢惠而替代，那我的喜歡還有什麼意義呢？對吧……”
    “你真是這麼想的嗎……”童安漣擦了擦眼淚，自嘲地笑笑。
    “就這樣吧……”顧梓杉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