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盡管如此，慕果欣還是認真的回應了她。
    這也許就是朋友。
    朋友不一定都需要高山流水的相憐相惜，也不一定都要像古人那樣為了一份承諾魂散天涯。朋友很簡單也很複雜，它簡單到隻需要一個及時的回應，它複雜到需要人心的忖度。而如今的莫子陽和穆果欣就屬於前者。
    “奉天承運，子陽照曰。我代替我們蒲公英的顧大隊長來邀請果果小童鞋跟我們一起拍攝MV，包括三首歌。我告訴你啊，你可一定要好好演，我為你的出鏡做了很大的貢獻。”莫子陽露出極為凶狠的表情，把手掌握成拳頭在穆果欣的眼前晃了晃。
    “莫子陽！”慕果欣抓住莫子陽的手，使勁握了握。表情堅毅的點點頭，“我會讓你知道，你選擇相信我，是一次多麼正確多麼明智的選擇。太棒了！我慕果欣終於要出人頭地了。我出了名之後，林月森就會來找我拍戲，這樣我就有機會接近他，隻要我有機會接近他我就死死地抓住他！再然後……再然後就……嘻嘻嘻……”某果果陷入了自己幻想的二次元世界無法自拔。
    “你就忘不了他。那我在你心中是什麼樣的，暴力女？你不愛？重色輕友的家夥！”莫子陽假裝生氣地吼道。
    “怎麼會呢？”穆果欣整個人都貼在了莫子陽的胳膊上，“俗話說，吃水還不忘挖井人呢，對不對？我怎麼會忘了你呢？你手中可是掌握著我的小命的呀！”穆果欣衝著莫子陽快速地挑了一下眉。
    莫子陽扶額，望天……不，望天花板……
    從教室回練習室的時候，莫子陽拐了個彎去了校園最北邊的林蔭園。這裏沒什麼特別的地方，隻是人工湖裏的假山上會有水流下來發出“泠泠”的聲響。雖然這是用抽水機為它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動力，但這一切還是讓莫子陽覺得像是身處沒有汙染的大自然裏一樣。
    她認為這就是幸福。因為她待在這裏就像待在奶奶身邊一樣舒服。
    所謂幸福和痛苦在一定條件下是可以相互轉化的。
    比如說，莫子陽在最喜歡的林蔭園裏看見了林月森，不僅如此，她還看見了三個女生攔住他的路，其中一個女生往他的懷裏塞了一束花，而他愣了一下後便跟她們談起天來。莫子陽遠遠地看著他的笑容，陌生成熟的笑容裏依稀還有著童年時候的天真和純良。她撿起地上的石子用力朝假山扔去，石子剛剛好打中了搭在假山上流水管，像突然炸開的水氣球一樣，那水噼裏啪啦地落在地麵上，落在行人的身上。於是，莫子陽就在一片尖叫聲中得意地離開了林蔭園。
    得意中帶了一點小小的失落。
    她看見他為她們盡力張開雙臂，像護住雛雞的屏障。
    她還是趾高氣昂地離開了林蔭園，趾高氣昂中夾雜了一些灰頭土臉。
    灰頭土臉的時間持續地並不長，幾天後，莫子陽就從這一失落情緒裏很輕鬆地溜達了出來。這或許是莫子陽沒心沒肺的性格所致，也或許是那天傍晚的夕陽在她腦海裏再次留下了褪色不掉的記憶。
    那天正好是《依舊迷茫》MV殺青的晚上。
    莫子陽坐在操場右側的高低杠上等其他人過來會和。她坐在高杠上，一隻腳踩在低杠上保持平衡，另一隻腳就由著性子在半空中來回晃蕩。她雙手撐在身側，昂起頭，看橘紅色的天空上掛滿了一大片一大片被染得看不出原色的雲。那時她什麼都沒想，腦袋裏的熒幕上空白一片，聽到有腳步聲走過來也沒有在意，像個傻子一樣，癡癡地看著天，仿佛在等待一些很是珍貴的東西掉下來。
    “你覺得爸爸在好，還是媽媽在好？”有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你在就好。”
    莫子陽條件反射一樣說出了“你在就好”這句話。她低下頭，臉上寫滿了疑惑。莫子陽似乎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這麼一句話。她看著站在高低杠旁邊的林月森，讀不懂他笑容裏的深意。
    “你還記得。”林月森的語調很平靜。
    莫子陽搖了搖頭，說：“我忘了。”
    “那你為什麼能對出這句台詞？”
    台詞？莫子陽愣了一下，忽地，她想起了很長時間之前的他們。這是他們倆主演的《遺城雙孤》裏麵的台詞。劇中，男主人公問女主人公，你覺得爸爸在好還是媽媽在好。女主人公的回答卻是，你在就好。“那又怎麼了？”莫子陽反問道。
    “謝謝你還記得我。”林月森笑著，笑容裏沒有摻雜經濟利益，是一種純粹的，發自內心的微笑。
    “切！”莫子陽表現得毫不在意。她別過臉去，心裏顫顫的，用餘光看他的被夕陽打濕了的側麵，他的輪廓在莫子陽的眼中像不小心浸了水的墨畫暈染開來。她看著他離開，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他走了很遠，而他的影子還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