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為了你大哥，我根本不會生下你，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那是離鄉前母親說的最後一句話，花傾城至今難忘。
    確實，對於母親來說，他是個恥辱，是母親被玷汙的不二證據。
    二十年前，母親和父親本是相親相愛，鄰下都羨慕的一對。可一日外出，母親深夜未歸，待父親尋去，才發現衣衫襤褸的母親暈倒在附近的草叢裏。從那後，他們的感情出現了裂痕。
    而後強奸犯很快被逮捕，可不幸的是母親懷孕了。本想打掉孩子，卻不巧碰上大哥再次生病。
    大哥才八歲，早年就被診出患有腎衰竭。已經被摘除左腎，如今右腎也在衰竭，隻得盡快移植腎髒。可一時間哪來的腎髒可移，在這個時代，也沒人會為了別人損害自己的身體。
    在聽聞親屬之間配對可能性較大，父母親都去做了配對，可結果讓他們都失望了。於是，母親想到了一種可能，她去了警局詢問了強奸犯的血型後，決定生下花傾城。
    花傾城剛出生後不久，就被摘除了一個腎髒。因此，他的身體並不好。
    而哥哥卻剛好相反，自從移植腎髒，麵色好轉，之後也並沒有出現排斥現象。
    小時候，花傾城還一直疑惑，為什麼父母都不喜歡他，甚至連高中也不讓他去上。
    直到那一日，他嚷著要去上學，再次得到否定的答案，便與母親爭吵起來。於是母親說出了那句話，“你不過是一個強奸犯的兒子，憑什麼讓我們出錢供你上高中。若不是為了你大哥，我根本不會生下你，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那時，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一家人討厭他的原因。然後，他走了，年僅十六歲的他離開了鄉裏，獨自去了省城。
    如今已過去四年，母親第一次聯係他，一句：“城兒，你哥哥他病了，他的腎出了問題……”，卻是要他的命。
    花傾城躺在冰冷的手術床上，心裏沒有恐半點懼，有的隻是無盡的絕望。如此，我把命還上，便再不欠你們什麼了。
    閉上雙眼，一滴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
    “魂歸來兮，魄歸來；
    汝身不腐，依還在；
    莫念往事，不棄舍；
    生來，魂魄歸故裏。
    一曲幽渠，顛倒陰陽黑與白，汝、速速歸來；
    速速歸來……”
    “哈……”男子猛地從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待緩過神來，他環顧四下。這是一間陌生的屋子，牆上掛著的幾幅山水墨已有些泛黃，桌椅也已老舊，屋簷破了幾塊，陽光正從那照射進來。不過屋子雖破，看著還是挺整潔的。
    這是哪？花傾城記得自己正在手術台上，捐腎給哥哥？那麼，他現在死了嗎？這是地府、還是天堂？
    “有……咳！”想發聲，卻發現自己的咽喉幹啞，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動了動不怎麼靈活的四肢，往桌邊走去，端起桌上的茶壺，大口喝起了水。
    待茶壺見底，他抹了抹嘴角的水漬，喊道：“有人在嗎？”
    他邊喊，邊往屋外走去。推開屋門，是一個荒廢的園子，並無人。此時，隻聽得外麵‘吭、吭！’的聲音。
    他皺了皺眉，循聲而去。隻見有幾個長袍大漢，拿著鋤頭、鐵揪在那挖挖埋埋，“請問……”
    剛說了兩個字，眾人便抬起頭來，滿臉震驚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