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所為回到家時，已是淩晨三點。
    他一進門，便看到沙發處雲霧繚繞，李唯克坐在那裏，也不知抽了多少煙，整個煙灰缸裏都是煙頭。
    “回來了？”李唯克問道。
    遊所為微微點了點頭，走了過去，將外套扔在扶手上，又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雖抿著嘴，但難掩滿臉疲倦。
    李唯克起身，為他倒了杯熱水，又問他道：“餓了麼？我煮點麵給你吃。”
    遊所為搖了搖頭，也不說話。
    “那……要不要先洗個澡？”李唯克道，“我給你放熱水。”
    遊所為還是搖頭。
    李唯克也不惱，隻坐在他身邊，看他一口一口地抿著白開水。
    稍過了半響，遊所為才緩緩道：“我明天的飛機去美國。”
    “嗯。南海在美國上市了？”李唯克道，“這是你多年的夢想，終於實現了。恭喜你。”
    “嗯。”遊所為心中一痛，道，“我……估計半年內不回台灣了。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
    “分手？”李唯克一聽，立刻炸毛，隻見他眉皺成一團，火冒三丈道，“遊所為，你知不知道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遊所為道。
    “你不知道！”李唯克怒道：“你知道就不會輕易把它說出口！”
    對比起李唯克的激動，遊所為卻顯得淡定多了，他道：“我想了很久，不是一時衝動。”
    “你閉嘴！”李唯克深深呼吸，極力平複那快要失控的脾氣，道，“你有什麼不痛快的，可以跟我說。甚至可以朝我發脾氣！可是，不要說這些分手的話！我告訴你，沒有分手！我李唯克認定的人，我會和他一生一世走下去！”
    “你不要這麼霸道好不好！”遊所為也失去冷靜，道，“我有我的人生，有我自己的路。你也有你的事業，你的責任。我們沒有理由相互限製對方的發展。”
    李唯克一把擒住他的手腕，道：“遊所為，你今天下午去了創世，是不是？你看到了她，是不是？你吃醋了，是不是？”
    “鬼才吃你的醋！”遊所為甩開他的手，惱道，“李唯克，大家都是男人，情愛之事，你情我願，合則聚不合則散，何必這麼婆婆媽媽。”
    “夠了！我和你合得很，沒什麼不合的！幹嘛要散？遊所為，我警告你，不許你再說任何一句關於分開的話！”李唯克發狠道：“你有本事說出來，我就有本事立刻讓你明天下不了床！你看看你還能不能去美國！”
    “李唯克！”遊所為被他氣得當場臉色漲紅，陣羞陣怒，指著他罵道：“你混蛋！”
    “我是混蛋，可你是笨蛋！”李唯克冷道，“遊所為，我尊重你過往的生活，也尊重的你的性格。可是，也請你尊重尊重我可以嗎？有些事情，你不能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就將我判死刑，這樣對我公平嗎？”
    遊所為反駁道：“我和你的事情，和那個女人沒關係。我隻是不想你限製我的發展！”
    “你放屁！如果你在乎南海多過在乎我，為什麼考慮賣掉南海？又為什麼在見到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時改變主意？所為，你是我愛我的。這點，你否認千百次，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而我也愛你。既然相愛，還有什麼事情能阻止這份感情？”李唯克看著他，眼神認真而執著，讓遊所為倏地一愣，說不出話來。
    隻聽李唯克淺歎道：“那個女人，叫沈簡。她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妹妹。我父親當年外遇，和她媽媽生了她。可是，卻不肯認她。三年前，我氣不過我父親的行事作風才離開法國。沈簡從法國飛來看我，是來勸我回去的。今天和你打電話，我沒有說清楚，是我不對。隻是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是李家的家醜。我本想回來再跟你解釋，哪裏知道你自己給自己挖了個牛角，鑽進去就不出來！”
    遊所為錯開他責備眼神，片刻才道：“我說了不是女人的問題。”
    “那還有什麼問題？”李唯克的怒火又冒了出來，道，“所為，我不懂，你到底在怕什麼？！”他軟下語氣道，“我知道，商業圈裏，我的花心事跡和傳聞不少。可是你應該知道，有時候逢場作戲沒有辦法。自從和你在一起之後，我已經改了那些惡習，這難道不足以證明我的誠心嗎？我和你在一起是認真的。”
    遊所為安靜的搖了搖頭道，“你和我，都是男人。”
    “廢話。難不成我是女人？”李唯克走到他身邊，歎道，“所為，如你所說，你和我都是男人，是男人就要有擔當。你說，兩個脊梁骨在這裏，還有撐不起來的天空？”他說罷，伸出手，將遊所為摟在懷裏。
    遊所為搖了搖頭，哀傷道：“我是了無牽掛的人，你呢？你還有父母，還有家族。我們不同……”
    “那又如何？”李唯克道，“我是找一個人和我過一輩子。他們愛我的話，總會明白我的。即使不能明白，那我們就努力讓他們明白。”
    “可是，你的事業怎麼辦？你是李家的繼承人，這樣子，你會失去一切……”遊所為含淚道，“你是重情義的人，我不能讓你不孝。不能讓你一無所有。”
    遊所為是個高傲的人，極少有脆弱的一麵，李唯克見他如此，心裏一陣感動，一陣心疼。他吻了吻遊所為的側臉，安慰他道：“孝道論跡不論心。我有孝心，也問心無愧地做好自己，這便是我對他們的愛。如果我做的不好，你和我一起去爭取，一起去努力，不就能做好嗎？所為，錢也好，事業也好，失去了可以重新振作和努力。可是，如果放棄你，我就永遠都失去你了……所為，你不忍我失去事業，可我沒有事業還有飯吃，你忍心讓我失去你嗎？沒有你，我不至於去死，可也活得味如嚼蠟……”
    李唯克說罷，將他抱住，忍不住也熱淚盈眶，道：“你和我的心綁在一起，你說，除了生和死，還有什麼能將我們分開？”
    “維克……”遊所為將頭埋在他肩膀裏，瞬間，將他的肩膀濕潤出一片水漬……
    李唯克側過臉，吻了吻他的頭發，又道：“我讓周秘書定多一張去美國的機票。明天，我和你一起走。”
    “你說什麼？”遊所為道，“不行……”
    “不要不行！”李唯克道，“我已經決定。。”
    “可是你的工作……”
    “工作怎麼了？我簽個署理，一周後回來一趟就行了。”李唯克道，“大不了辭職，你不會不養我吧？”
    “……”遊所為被他說得無語。
    “好了，我去給你放水洗澡。好嗎？”
    “不好……”
    “又怎麼了？”
    “我餓了……”
    “……”李唯克無奈道，“你進門的時候，我說去煮麵，誰說不要的？”
    “我有說嗎？”
    “……”李唯克道，“你沒說，我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