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和規尺交換個眼神，點頭道：“不錯，正是煉魂之術。貓乃通靈之物，用貓血來養魂，是煉魂術中中下術法。在這方世界居然有這等法術算是難得了。”
    規尺輕輕歎口氣，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葉輕塵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她繼續幽幽說道：“他對我說了一切。他說他不得不這樣做，他的身體先天孱弱，根本無法活過周歲。他的父母不願繼續在他身上浪費錢財，拋棄了他。後來一個路過的把他帶走，養他到了三歲，那個就是他的師傅。三歲之後，他師傅每天都取他身上一酒盅血，用來養魂。就是憑借這些他的血液養起來的魂魄做他的替身，他才能夠瞞過鬼差的眼睛，活到成年。”
    他師傅教給他許多這類法術，他天資聰穎，又因為長期接觸這類東西，對這方麵法術運用頗有心得。他不僅學會了師傅教給他的所有馭鬼術，還自己嚐試研究新的術法。他把自己的血液混合貓血來孕養未成形的鬼胎，如此便能與鬼胎心意相通，讓鬼胎聽從他的命令。我知道這一切之後，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他懷裏的嬰兒終於蒼白到了極致，像漏氣的氣球一樣緩緩塌下去，完全消失。
    嬰兒消失之後，他才如夢方醒。著急地對我解釋，他眼中的關心、悔恨不似作假。他哭著祈求我的原諒……他抱著我，身體都在發抖。我一下子就心軟了。我當作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依舊每天跟他廝混在一起，還要小心不要任何人知道。
    我以為一切到此為止。我接受一切，我的愛人必須要與死胎為伍才能活下去，再也不會有更糟的事情發生了。但是這些才剛剛開始。
    我那天提前下班回去，無意中看到他和一個女人在一起。我氣瘋了，我寬容大度地接受他的一切，他醜惡扭曲變態的一切。可是他居然膽敢背叛我！我拿起菜刀藏在包裏，闖進去。準備好的質問卻根本喊不出口。我捂著嘴唇不叫自己發出尖叫，也許是本能地記得要保護他。我居然還記得關上了門。
    我用頭一下下磕著門框，覆滿口鼻的血腥味揮之不去。我緊閉著雙眼，卻依舊能感覺到身後發生的一切。血液從桌上淌下來，滴在地板上，刀劃過皮膚的聲音，孩子的哭聲……
    他笑著說：輕塵你要看看嗎？你來看啊，多麼完美！我的第一個活祭！他是如此完美！第一個我親手帶到這個世界的孩子。你看，他多可愛。輕塵，你睜開眼睛看看啊。
    我看了。
    身上胎衣尚未落盡的嬰兒被他提著脖子抓在手裏，他的眼睛還沒睜開，拖著臍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佛說：生苦。
    剛剛出生的嬰兒皮膚幼嫩，接觸空氣，被大人粗糙的手掌摩挲，不亞於鞭笞之刑。
    那一刻，我相信了這種說法。那個嬰兒哭得肝腸寸斷。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過報警。但是報警又怎麼樣呢？我早已淪陷了。他大概吃準了這一點，才敢在我麵前毫不掩飾。換個角度想，我應該感到開心不是嗎？畢竟……那一刻，我們徹底聯係在一起了。我們是注定要在一起了，注定將來要一起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