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十五他怎麼樣了？”
    師傅搖頭，重重歎一口氣，道：“小三子你去給十五多做些好吃的，盡量滿足他的一切要求，這兩天千萬別委屈了他。以後的事，唉……我也回天乏術了。”
    “什麼！”三師兄一驚，臉色發青，呆了半晌跌跌撞撞進去，還未行至床前，腿一軟，跌了一跤。頭剛好磕在床腿上，也來不及喊疼，就趴跪在床頭，哭喊道：“十五，十五？十五你醒醒啊。”
    規尺臉上的五道血痕停止流血，結了一圈黑痂，麵如土色，嘴唇發黑。三師兄看得心頭一酸，撲在規尺身上，嚎啕大哭，口中念念有詞。
    “小十五啊，師傅叫我給你多備些好吃的，你不會是、不會是……你可行行好！你要是就這麼去了。師傅和師兄們不會放過我的啊！嗚嗚，還有那個十四，他更不好對付。”說到這裏三師兄一頓，看看身後沒人，小聲說，“十五啊，我跟你打個商量，這要是他們幾個問起來你可千萬別說我給你吃了曼陀羅花做的糕點，不然我不就成了罪魁禍首！大家都知道這玩意兒是真吃不死人哪……唉，罷了罷了，說這些也沒用。十五隻要你好好的，三師兄每天給你換著花樣兒做，初一芙蓉酥，初二綠豆糕，初三再換你最愛吃的桂花糕，保證一個月三十天不帶重樣兒的……”
    “咳咳，你說真的？”
    “嗯嗯，比三生石還真！”三師兄抹把臉，摩拳擦掌準備繼續哭，嗓子剛開就愣在了當場，“十五？”
    “十五！你……你醒了？”
    規尺弱弱地問道：“我不該醒？”
    “可，可師傅他說……”
    “師傅說什麼？我……我怎麼了？”
    三師兄連忙搖頭，道：“沒什麼沒什麼，師傅說你吃好喝好很快就能好！”
    規尺順手往臉上摸，不小心碰到臉上的傷口，嘶地抽一口氣，繼而小心翼翼地拿指尖碰碰。三師兄安慰道：“你別擔心，結痂是好事，說明傷口開始愈合了。”
    “哦。”規尺淡淡地應一聲。
    三師兄燙了毛巾來給規尺擦臉，小心地避開傷口。這時，規尺幽幽開口，道：“三師兄，我之前突然頭昏腦脹的，是不是因為那曼陀羅花？”三師兄手一頓，幹笑道：“怎麼會？我不是也吃了。你睡這麼久應該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不用。”
    三師兄霍地站起來，轉身把毛巾丟進盆裏，端起盆急急忙忙地說：“這水涼了，我去幫你換。”
    火娃從門邊探出頭來，聽到這話跑到三師兄跟前，踮著腳夠到盆裏，手指攪了攪，水麵頓時冒起白色的熱氣。
    三師兄看著火娃邀功的眼神訥訥不語。
    規尺看著有趣，笑出聲。
    火娃獲了聖旨一般一下蹦到床上，伸長手往規尺脖子上掛，可惜手伸到一般就被規尺的眼神嚇了回去。
    規尺指指自己臉上的傷，把火娃拉近湊在眼前，問：“你看我臉上的樣子，不害怕嗎？”
    火娃搖頭，胖胖的手指輕輕放在規尺傷痕上，細細描摹。
    窗外微風正暖，窗內無處淒涼。
    “嘶，你手怎麼這麼燙！下去！”
    “唔……不要，十五抱！”
    “是十五師兄！”
    “唔……十、十五！”
    “是十五師兄！”
    “十五！”
    “叫師兄！”
    “十五！”
    “師兄！”
    “哎！”
    “…………滾！”
    兩門之外，三師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做著點心。
    師傅遠遠望了一眼，回來問規尺：“十五啊，我們是不是過分了點兒了？”
    規尺靠坐在床頭，隨手把一把瓜子皮扔在火娃舉著的銅盆裏，瓜子皮兒四散，火娃前後左右慌忙跟著接，才沒漏下。規尺滿不在乎地道：“這有什麼的，要由著三師兄這樣下去，我被他毒死不過是早晚的事。這是為他提個醒，可歎我一番苦心。相信三師兄會明白的。”
    師傅摸著胡子笑了幾聲，突然停住笑，肅然道：“不過，你這傷確實不能放任不管。我跟上麵說過了，這兩天就安排你出發。”
    規尺撫額，哀怨道：“這麼快？不能再等等嗎？我第一次出去辦事，總不能一個人去。”
    “當然不會。”
    說話的不是師傅，清亮的聲音如山澗清泉，規尺思索片刻，卻不記得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那邊，一個雙目如妖的男人斜倚在門上，嘴角上揚，笑容妖冶。身上一件淡青色長袍增了幾分溫潤，卻壓不過他從頭到腳的邪氣。
    規尺看到來人，頭一垂，有氣無力。
    “十四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