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雪牙蒼狼（1）
    陳國，嘉順四年，十一月二十六日，白鷺關。
    這是一個無雪的晴天，一大早，白鷺關外，燕國的軍陣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邊，足足有十萬人馬。藍黑色和杏黃色的大旗在風中展動，鐵刃生成的叢林，閃爍著駭人的殺氣，在這殺氣裏就連大地和天空也要黯淡幾分。
    白鷺關的城牆上，唐銘禹和韓鑰幾人陪著大將軍已經觀看多時。大軍壓陣，衛央卻還是一副從容淡然的樣子。
    丁愷：“好像全是騎兵。”
    唐銘禹：“看他們的陣勢，是想一舉拿下我們白鷺關吧？”
    丁愷：“雲中衛是挺厲害，不過用十萬人馬就想從我們手裏拿下白鷺關，慕容瑾是不是想的太好了？”
    唐銘禹一向謹慎，“大將軍的威名，燕國不會不知道，我想慕容瑾一定有幾分把握，否則不會對我們出兵，對了，你覺得慕容瑾怎麼樣？”
    丁愷想了想：“一表人才，帝王氣度，不過挺讓人捉摸不透的。”
    唐銘禹：“怎麼了？”
    丁愷仔細琢磨了一下才說：“這個也說不大清楚，就是覺得他這個人……你說他那天帶了兩百多人吧，肯定都是雲中衛裏的高手，我們當時隻有十五個，你要是他，你會怎麼辦？”
    唐銘禹想也不想就說道：“還用問，天賜良機，這比黑虎掏心還便宜，敵方的主帥就在眼前，不下手，等什麼？再說了，他那天不就是想打我們的埋伏嗎。”
    “就是，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當時他就在那兒看，看了半天，上來就是勸降，將軍兩句話給他頂回去了，他也沒惱羞成怒，完了就讓道讓我們走了，你說，來都來了，要擱我，怎麼著也得打一場吧？”
    唐銘禹想想說：“聽你這麼一說，慕容瑾這人還真讓人摸不透，難道他真是來勸降的？”
    韓鑰說：“不是，他在官道上的埋伏毫無破綻，就是想要出其不意截殺我們，但是有什麼原因讓他臨時改了主意。”
    唐銘禹好奇的問：“臨時改了主意？他們可是從幾千裏地外來到白鷺關的，不會輕易改變計劃吧？”
    韓鑰看了衛央一眼，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隻是覺得慕容瑾可能臨時改變了截殺計劃。”其實他心裏已經猜了個大概，隻是不想說出來罷了，他明白隻要他不說，衛央和唐銘禹丁愷是絕對猜不到的。
    衛央說：“他是想跟我好好打一仗，在戰場上兵對兵將對將的真正較量一次。”
    唐銘禹：“據我所知，燕國的雲中衛好像還沒打過敗仗，慕容瑾登基以來，凡是親征，也沒有過敗績。”
    丁愷接過話頭：“咱們大將軍自從領兵以來，也從來沒打過敗仗，他們雲中衛號稱是天下第一雄師，大將軍是天下第一名將，慕容瑾這是要拿咱們開刀啊。”
    唐銘禹：“他是衝著大將軍來的，打贏了，他就是天下第一。”
    丁愷不服氣的道：“想的倒美！他以為他是誰？能當皇帝是他生的好，天下名將？可不是誰想當就能當上的，那都是戰場上拿命換的。”
    唐銘禹說：“也不見得，慕容瑾既然能親自當雲中衛的大將軍，應該有真本事，不然雲中衛不會那麼厲害，我想這個人，不要說一般的領兵將官，就是有名的將軍也不是他的對手，況且他手下有不少能征慣戰的大將，咱們不能大意。”
    衛央：“銘禹說的對，慕容瑾當的是馬上皇帝，不但不能小看他……”
    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看著城下龐大的軍陣，沉聲說道：“慕容瑾，會是我的勁敵。杜瀾心之後，我最大的對手。”
    杜瀾心，楚國大將軍，人稱天下第一常勝將軍，領兵二十年，幾乎沒打過敗仗。四年前，羅定山大戰中，被衛央擊敗。當時兩人都身負重傷，衛央活了下來，杜瀾心則因傷勢過重，不治身亡。
    丁愷和唐銘禹的臉色凝重起來，他們都經曆過當年那場惡仗，對戰場上的凶險和慘烈，至今記憶猶新。
    韓鑰知道，跟杜瀾心那一戰，固然成就了大將軍天下第一名將的輝煌，卻也給衛央烙下了一生的陰影，別的不說，單這一身的傷病就常折磨得將軍晝夜難眠。
    這時候城外有了動靜，燕國大軍緩緩向兩邊分開，露出中間一個千人隊方陣，方陣中間升起一頂明黃傘蓋，這是皇帝用的儀仗了，可惜離得太遠，隻能看出來傘下有個騎在馬上的人，至於這人長什麼樣，穿什麼衣服，一概看不清楚
    幾個人正瞧著，見有兩名騎士從軍陣中出來，他們一直往前，快到護城河了才勒馬站住。是兩名將軍裝束的武士，一人著藍袍穿青銅鎧甲，一人穿綠袍披銀白鎧甲，兩個人的馬上都掛著長槍。
    白盔將軍衝城頭施了一禮，朗聲道：“大燕雲中衛參將文靖南、參將梁順奉我家陛下旨意前來，我國皇帝陛下請陳鎮國大將軍出城相見，還請城上的兄弟通報一聲。”
    丁愷：“雲中衛參將，官位不小，正三品呢。”他看著衛央，“將軍，您看？”
    衛央把小竹笛在左手心輕敲了兩下，“丁愷，以禮相對，就說我馬上出城。”
    丁愷客氣的回話：“請兩位將軍回去稟報，就說我們將軍即刻出城。”
    文靖南：“多謝將軍，我這就回去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