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藏著憂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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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藥水與人們獨有的味道摻雜著,我在這混亂的氣味中緩緩睜開眼。舅舅正在床上幫我換著點滴藥水,叔叔坐在床邊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叔叔看到我睜開眼過後興奮的拍著舅舅的背說:“醒了,醒了”舅舅看著我,彎下腰來摸著我額頭說:“嗯,退燒了”然後微笑著對我說:“文涵,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我和叔叔都在,有什麼需要的就告訴我們好嗎?”我看了看四周,劉毅並沒有在我旁邊。
“舅,和我一起的那個同學呢?”我著急的問著。我們剛剛討論過有關於生死的問題,我很害怕一個與我有關的人就這樣突然消失,我想要知道的並不多,隻要告訴我他還活著就好。我雙手緊緊抓著舅舅的白大褂衣角抬頭渴望著他給我一個我想要的答案。
叔叔看了一眼舅舅轉而對我說:“文涵呐,別擔心那個同學,他爸爸媽媽把他接走了,說是要帶到身邊他的傷沒什麼大礙,你就放心吧”說完叔叔又看了看舅舅。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們有什麼事瞞著我,但是如果讓我選擇,我寧願相信叔叔說的他隻是跟他爸媽去了另一個地方。
我看著膝蓋上裹得厚厚的紗布暗自感到慶幸——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竟然還活著。我住在一個單間病房裏,嬸嬸把病房布置了一下,讓我不再有時時刻刻呆在醫院裏的感覺。但是偶爾有人進來還是會有一股專屬醫院的味道跟著跑進來。就這樣我在醫院裏呆了兩個星期。
出院後,叔叔把我送回了學校。叔叔說我爸媽打電話來過。對於爸媽的關心我並沒有期待太多,畢竟在我的記憶裏並沒有太多關於此類的記錄。
教學樓旁邊的那棵梧桐已不再有昔日的風華,變得光禿禿的。整個學校原有的綠色也被時間褪去了,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是死氣沉沉的。
我推開教室門看著教室裏正在上課的老師和同學。老師停下正在講的內容看著我,同學們也都齊刷刷的向我看過來。老師說:“衛文涵,回到你的座位上。”我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低著頭回到座位上,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隻是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愧疚感讓我的頭變得很重。
我的後座再也沒有傳來刷刷刷的寫字聲。我眼睛眯成一條縫吃力的看著黑板上的字。同桌說:“看不到的話,等我抄完再給你抄吧”我用餘光掃了掃她的作業本。連忙笑著拒絕到:“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看到。”她的字隻會讓我想到“龍飛鳳舞”四個字。誰知道她寫的什麼。我轉頭看了看後座空蕩蕩的座位,他的同桌朝我笑笑。
雖然叔叔告訴我劉毅沒事,但是我還是想要自己確認。數學課上老師在講什麼我並不知道,滿腦子都是那天摔下來的畫麵。在我失去知覺之前,隱約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你不會死”,那個應該是劉毅吧。
我悄悄的扯了扯同桌的衣服小聲的問到:“佳佳,你知道劉毅去哪兒了嗎?”
她聳了聳肩小聲的回到:“我也不知道誒,隻是聽老師說他跟他爸爸媽媽去了外地,你們出事兒過後他媽媽還來學校給他收拾東西”看來叔叔沒有騙我,但是為什麼哪天叔叔和舅舅會是那個表情?
我們正聊得火熱,一粒粉筆頭飛到餘佳佳頭上。老師氣呼呼:“餘佳佳起來告訴我tan30等於多少。”她連忙站起來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我的書剛好就翻到那一章,我慌亂的幫她翻著答案。沒兩下就翻到了,我小聲的告訴她:“三分之根號三”她一臉茫然的看著我:“啊?多少?”我又重複了一遍。老師走到我們麵前用手敲著我的桌子說:“你們倆給我出去”說完她手指著教室門的方向。
我們倆灰溜溜的走出了教室。我很抱歉的看著餘佳佳:“對不起啊”她笑笑拍著我的肩膀說:“沒事兒,這老師肯定更年期到了,咱不理她”看到她一臉的無所謂我的歉意便瞬間消失了。我們站在陽台上,臉被凍得通紅。我問餘佳佳:“還有多久下雪啊”她說:“快了吧,放假前兩個星期左右就會下,怎麼了?”我抬頭看著天說:“沒有,隻是好久沒看到雪了,很想看”我們聊了很多無關緊要的事情。她盯著我看了很長一段時間。我不好意思的說:“怎麼了嗎”
“你應該有什麼心事藏著吧,如果想傾訴就找我吧。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她趴在陽台上手撐著下巴
“啊!沒有,有什麼心事啊?呃嗬嗬”我尷尬的回應著。傻子都看得出來我在掩飾些什麼吧!沒錯,的確有什麼事一直堵在我心裏。
我總有一種被所有人欺騙了的感覺,但是我又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大家到底有什麼沒告訴我!
星期五下午放學後,我正準備回家(叔叔家)走到校門口看到叔叔站在不遠處等著我,旁邊停著他的摩托車。我一瘸一拐的跑到他跟前,叔叔帶著責怪的語氣說:“腳不方便就不要跑了嘛,又摔倒怎麼辦。”我笑著說:“沒事兒,其實叔叔可以不用來接我的。我完全可以自己走回家”叔叔微笑著搖搖頭說:“傻丫頭,別逞能啦”說著他把我扶上了車。
回家後,衛梓連忙過來扶我我一邊吃力的下車一邊問衛梓:“你姐姐打電話回來了嗎”他搖搖頭說:“沒有”我失望的聳聳肩說:“好吧,待會兒我給她打過去好了”衛傑正在做著家務看到我回來了也停了下來去幫我到開水。在這個家裏麵我隻是個外人,但是叔叔嬸嬸視我如己出。在我看來他們一家人比我自己的家人對我還好,想想覺得心裏酸酸的不是滋味。
沒有了各類蟲子的鳴叫過後冬天的夜晚顯得格外安靜。我和叔叔一家人圍坐在爐火旁邊嗑瓜子邊看電視。嬸嬸試探性的問我:“文涵啊,那天早上來叫你出去玩兒的男生跟你什麼關係啊?”我停下正在咬瓜子的動作說:“就是同學啊”我知道嬸嬸在想什麼,我也知道我現在說什麼她都會以為我在撒謊,所以我就隨便回答了一句。是什麼關係呢,已經不是普通同學的關係。如果我這樣說她應該會教育我到明天早上吧。
嬸嬸讓衛傑給她到了杯茶,看這個樣子是要對我進行思想教育啊。我預測得沒錯,嬸嬸清了清嗓子:“文涵啊,現在啊你還小,什麼都不懂,你的主要任務是讀書知道嗎……還有你衛傑……”半個小時後說到了衛梓,衛傑聽到話鋒轉到衛梓後連忙說:“媽,你們慢慢聊我先去睡了”說完他便大步走開。衛梓看了看我在,我聳聳肩表示沒辦法。
叔叔一直在看電視絲毫沒有被嬸嬸的念叨聲影響到,他抬手看了看時間,轉頭看著我和衛梓。我們倆同時向他發出求救信號。他對嬸嬸說:“差不多就得了,孩子們都累一天了都那麼晚了差不多也該睡了,有什麼改天再說吧”在叔叔的勸說下嬸嬸終於停了下來。我們向叔叔投入一個感激的眼神後,衛梓便扶著我上樓了。
關燈過後衛梓轉過身抱著我說:“姐,上次那個哥哥是你男朋友嗎?長得很帥誒。”我很驚訝的說:“你一個一年級的小屁孩兒懂什麼呀!睡覺!”她翻過身去小聲嘀咕著:“小氣”也許這是中國人的通病吧,一個中學生無論跟哪個異性走得比較近都會被誤會為早戀,但是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畢竟他們所認為的我早戀的對象已經不會在和我出現在同一個地方了。
我現在想知道的事很多,比如說我們是怎麼被送到醫院的,再比如說劉毅到底去了哪兒。我的潛意識裏是沒有認定叔叔說的話的。如果說他身的要走,那麼為什麼他什麼話也不留下,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是怎麼著也算是朋友了吧就算不等我醒來也要給我留下一些什麼話啊。
不過話說回來,我不也是一聲不吭的走掉的嗎?可能是怕我難過吧!
我安靜的過著沒有藍正宇也沒有劉毅的日子,偶爾在晚上喊上餘佳佳一起去散步然後彼此吐露自己內心不能讓別人知道的自己以為是秘密的事。
這一年我十五歲,嚐盡了朋友離散之苦默默的從藍正宇的世界裏消失後又走失在劉毅的世界裏。就像我說的——形形色色的人在你的世界裏出現,逗留,然後離開。也許這就是生活。
中學最後一學期,我認真的準備著升學考試,這已經是我離開那座城的第二年也是劉毅離開的第二年。這些日子我和餘佳佳認真的討論著要去哪間高中然後循環著食堂,教室,寢室三點一線的生活。
中考前爸爸突然打電話來,他說:“文涵呐,考完試你就過來吧,都兩年了我和你媽還有你弟怪想你的。”
麵對爸爸突然打來的電話我原本有規律的生活開始亂了,我每天上課都在想要以什麼樣的麵貌回到那座城,以什麼樣的狀態邂逅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