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布拉爾問，“你知道裏頭是什麼嗎？”
    顧惜點頭，隨即又搖搖頭。
    卡布拉爾擺一擺手，道，“沒別的意思，其實除了顧絳本人以外，誰也不知道裏麵有什麼。”
    大抵是顧惜覺得老人誤會了他帶有敵意，但他也沒打算多說，隻是略略帶過話題便作罷。“之前少將跟我提起過。。。紅鐵很想得到它。”
    “能讓紅鐵以及其他組織趨之若鶩的，很有可能是某種超級武器。。。顧絳至死也不肯說出這個秘密，因此。。。他在落入紅鐵手中時吃盡不少苦頭，當我見到他時，他的狀態已經很不好了。”卡布拉爾的眼睛瞄向方塊。“要相信，顧絳並非為了個人野心，隻是有心懷不軌的人窺伺這段秘密，你父親已經為了讓它永遠埋藏而犧牲了，想不到紅鐵還沒有放棄。。。”
    顧惜必然清楚卡布拉爾知道的比自己還要多這個事實，既然顧絳為這個秘密受盡折磨，那麼他更加不能讓他的辛苦白費，“無論如何，我絕不會讓紅鐵得到這方塊!”
    “那自是必然的，四年前我就是因為這個才會在紅鐵的基地遇到少將，隻是沒想到少將還早我一步，連聯邦政府也有插手的打算。。。怎麼樣也好，雖然折了個大彎，這東西還是回歸到你手裏。”
    “還好來得及。”顧惜心裏慶幸著。
    “你不怪顧絳嗎？”
    顧惜搖頭，“他是對我有養育之恩的親人，我沒這個資格。。。而且您剛才不是說了，有些事情，就算你不去找它，它也會來找你。”
    老人頗為讚同的點點頭。“顧惜，我會將我知道的所有事告訴你。”
    接下來他將那一段曆史娓娓道來。
    “紅鐵本來是新星聯盟的一個支派，而初代的地球遺民曾經加入過新星聯盟一段時間，那個時候的紅鐵還未成型，隻是一小群思想極端的人而已。不過當時遺民的領袖與紅鐵的關係還不錯，這導致今天我們還處於一個尷尬地位，聯邦仍然認為我們是紅鐵的同夥；200年前，聯邦發動清剿行動，自此殘存下來的遺民便隻能過上隱姓埋名的生活，而我們更是傾盡全力掩蓋月球這個基地，因為這是我們唯一歸所。”
    “如你所見的那樣，紅鐵的勢力在七年之內發展至極致，但事實上，它的野心早在幾十年前已經開始了，就從它的領袖得知顧絳收藏的秘密之後。”
    顧惜明白，這個很好理解，不論是什麼性質的組織，要令一個組織在短短數年時間內勢力膨漲幾十倍也絕非容易，若非領袖有超越一般人的能力，那便是在大家都看不見的黑暗之處紮根。
    紅鐵已深深的紮根在黑暗的地下，沒有能將之撼動的力量。
    卡布拉爾不慌不忙的說，“從紅鐵近年蠢蠢欲動的行跡推測，似乎已是做好準備，隻欠這一關鍵的鑰匙。”
    “卡布拉爾先生，您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
    對方的神色像是在問為何要這樣，“戰爭有它的發展規律，還未到那個時候，我雖然說不久將來會有戰爭，但也不會是最近一、兩年發生，現在表麵上按兵不動，暗中作準備就行了。容我自誇一句，我還有什麼風浪沒見過？”
    顧惜被他這種胸有成竹的態度弄得哭笑不得，現在他擁有的是宇宙最危險的組織在覬覦的東西，就好比一顆計時炸彈，而卡布拉爾卻毫不擔心這個基地會被鏟平的危險。。。但對方畢竟是見過世麵、富於曆練的人，相比之下自己更像是剛出生的嬰兒，在思考方式上截然不同的二人注定難以達成不需言語道出的默契。
    “您說得對。”
    “另外還有一件事，紅鐵易主了。”
    顧惜瞪大了眼，“什麼時候的事？”
    在他為數不多的印象裏，紅鐵的領袖是縱橫了宇宙數十年，人稱「死神之鐮」的浮士德博士。素以瘋狂的人體實驗與屠殺著名的冷靜屠夫。
    “具體時間我不知道，若非四年前見過那位新領袖一麵，我到現在也不會知道。”
    “這話怎麼說？”
    “他很神秘，似乎有意隱瞞自己的存在。。。想必，浮士德也應該死了。”
    “這人比浮士德博士還要恐怖。。。”
    老人點頭，“浮士德我本事我領教過，他的手段雖然殘忍血腥，但終究是被野心欲望操縱的區區人類，當然不會長久；取代他的，必然是真正的魔鬼。”
    “您講得我有點聽不懂了。。。”
    “其實我也不敢斷定，但就憑我匆匆一瞥，就有一種這新領袖不是人類的預感，而且，他很年輕。”
    “是年輕人？”顧惜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接下來你能想象到了是吧？”
    突然一個想法憑空出現在他腦海中，他喃喃地說道，“浮士德博士的實驗品。”
    “終於，我們兩的想法達成一致了。當年我根本沒想到自己能保住一條命，若非妥韋耶尼夫斯基少將突然出現，我也找不到機會逃走呢。”
    “您。。。您又為何會在紅鐵？”
    “為了搶回這方塊。方塊在很多年前的動亂中丟失了，我不想讓顧絳知道，為此花了不少力氣打聽它的下落，最終得知它落入紅鐵手中，並且已經開始著手解密；可惜，年紀大了，我這回老特務做得還真失敗。”
    顧惜輕笑了兩聲。
    “這事我沒告訴過任何人，就連我身邊最信任的人也不曾知道。”
    顧惜挑眉，“您特意告訴我，想必是另有文章吧。”
    “因為你對我們一無所知。”看到顧惜露出不是味道的表情後，卡布拉爾又說，“並不是指責你，就隻是字麵上的意思，正因為你是新加入，借古天。朝語的成語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在這裏待久了，說白了就是太過了解這裏，這裏的人心啊，都是一潭死水的狀態，能鴕鳥多久就多久。我年紀也大了，所以我在賭，你能為這裏帶來一番新氣象。”
    顧惜但笑不語，自己的斤兩自己還不清楚麼？再不涉獵政治的人也知道，在一個板凳都沒坐熱的地方一來就大刀闊斧的改革，必定會自取滅亡，這隻是很簡單的生存之道。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在將來一段時間內，他的日子都不會太平。難怪卡布拉爾要賭博，這個挑戰真是沒一點膽量和勇氣都不行啊。
    “你覺得少將如何？”
    “什麼如何？”
    “他很強，你覺得他能擔任重要的角色嗎？”
    顧惜如實說出內心想法，“還好，就是看不透他的想法。。。而且他要帶我回聯邦，我不太敢靠近他。”
    “拉攏他，讓他為你所用，為你賣命。”
    卡布拉爾簡單一句話就如顧惜耳邊的一聲巨響，呯然炸得他不知所措，他還真沒想過。。。伊萬也不會是隨意替別人賣命的人啊。。。
    顧惜苦著臉，“卡布拉爾先生，您這話比叫我殺掉紅鐵領袖更難。。。”
    “年輕人，世事無絕對，我說你可以你就可以。”
    此時一陣短促的敲門聲恰到好處的打斷二人的對話。
    “進來。”老人喚道。
    進門的是一頭白金短發、神情淡漠的年輕女性，身穿的機師服將高挑的身材襯托得完美，顧惜目測她還要比自己高出一兩吋。
    “艾琳娜是『刻瑞斯』第12軍的天狼作戰隊的隊長，亦是我的得力副官。”
    “早已聽聞過你的名字，惜•顧。”連開口說話的語調都很公式化。
    顧惜露出得體的微笑，“很高興認識妳，艾琳娜小姐。”
    “請喚我漢森隊長。”
    “從現在起，你便歸到艾琳娜的隊伍，平日由艾琳娜親自擔任你的導師，訓練作戰技巧。”
    “可。。。我。。。”
    “這裏的每一個人，不論什麼職位，都必須接受軍事訓練。”
    顧惜明白老人的用意，“是，我知道了。”
    老人笑著說，“誰敢對這位女士不敬，隨時會躺在床上三個月不能動彈。”
    艾琳娜露出一臉傲氣，似乎是對此很自豪。而顧惜心裏暗自淚流滿麵，剛以為能擺脫那個魔鬼少將，現在怎麼又來了一個女版的？!!
    “想必你也累了，艾琳娜，帶他去休息吧。”
    “是。”艾琳娜微微彎腰行禮，便領著顧惜離開。
    大門一關上，卡布拉爾便望向身後，“你出來吧。”
    躲在暗處的是諾亞。她笑嘻嘻的問，“你又知道我在聽著？”
    “依你對顧惜的保護，又怎會放心他一個人來見我。”
    “我當然要看緊你，就顧惜那點兒心思，被你賣掉還會給你乖乖數錢啦。”
    “這年輕人的潛力很大，我是真心想讓他留下來的，而且有妳我也放心他不會有危險。”
    “好吧。。。那伊萬呢？你打算如何處置？”
    “少將會是我們重點監控的對象，先放出他失蹤的消息，依聯邦那群老奸巨猾的謀臣，很快就會知道少將在我們手上，盡管留意他們會否采取行動就是。”
    “但是。。。你們招架不住聯邦的攻打啊!”
    “誰說聯邦會攻擊我們？”卡布拉爾挑眉。
    “你有更好的辦法？”
    老人展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少將‘落入’我們手上剛好符合他們預算，我們順水推舟，就讓他們產生少將在我們這兒當臥底的錯覺吧。”
    諾亞壞笑著，“彼得，你又在想什麼鬼主意？”
    “嗬嗬，聯邦一廂情願認定我們能解開那東西的秘密，以為派遣少將來這裏就是萬無一失的良策，我可不見得少將會永遠效忠聯邦。。。”
    “這麼說，你這老頭真正目的並不在於招攬顧惜，而是為困住伊萬這張王牌吧？”
    “你就錯了，我是要妥韋耶尼夫斯基保護顧惜，顧惜才是真正的王牌。”
    “你都一把年紀還不安份~”
    “這也是為了基地的和平啊。。。你就想辦法在顧惜那裏下工夫，讓他早日拉攏少將吧。”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諾亞的眼睛閃著奇異的光芒。
    老人太了解她了，“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途徑的拉攏。”
    人工智能眨眨眼，“這世上啊。。。還有什麼比心靈上的羈絆更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