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闋:靈魂的盡頭 第五章:潛移默化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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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生回來後小宇仿佛得到了巨大的靈感,他走進臥室立即就打開了筆記本電腦,熟練的鍵盤敲擊聲一下就蹦出了這樣一句話:“當一個人占據了你的心,你已經輸了,輸得毫無意識,輸得毫無防備……卻也贏了一生。”
(人生沒有什麼舍不得,唯一念念不忘的,隻是永遠朝著他前進的身影。)
(如果沒有那個時候的意外,或許我們就沒有那麼多值得銘記的回憶,盡管一路走來滿負荊棘,你我傷痕累累。)
(可是我一直在賭,拿我的命,我相信在我壽數將終之前一定可以再見你一麵;盡管在歲月的摧殘下逐漸模糊淡忘了你的模樣,可是我依舊相信即使忘了仰望天空的姿勢,溫暖如你的陽光依舊會照亮我前進的方向,一直將我引導到你的麵前為止。而那個時候你會高興地抱起我,一如既往的溫柔地在我的耳邊說:“我回來了,小宇……”)
不知不覺夏凡已經做好午飯,他走到臥室門口時看見了小宇坐在電腦桌前專心致誌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想喊小宇吃飯的話語一時便哽在了喉嚨裏,複雜的思緒似乎在此刻毫無預兆地交纏了起來。
小宇好像發現了身後的氣息,又或許是正好寫到了一個點,他忽然轉身,恰恰看見夏凡百味陳雜的表情:“怎麼?可以吃飯了嗎?”
“嗯?”夏凡一愣,恍然回神:“嗯!可以了,快洗洗手吃飯吧!我給你先盛碗湯。”
看著夏凡落落寡歡的樣子,小宇知道一定是近來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了他,可是小宇也沒有辦法,因為他愛夏凡,他不想欺瞞夏凡,可是又不可以讓夏凡知道自己因何不久人世,所以隻能告訴夏凡自己快死了,希望夏凡可以有所準備。
“來,今天做了你喜歡的紅燒獅子頭。”夏凡看見小宇洗完手走到餐桌前,鮮少強顏歡笑地說:“過多幾天就放假了,你有沒有想去哪裏玩?”
“玩?”小宇恍惚,好像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眼前這個男人在寵著他,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地方,夏凡好像都是以小宇為中心,隻要小宇想要的,喜歡的,夏凡都會滿足他,陪他一起去看、去做、去玩、去鬧,仿佛小宇的快樂便是他今生所有的幸福。可是如今麵對夏凡所有的恩賜,小宇竟無以為報,連當初玩笑似的承諾都無法兌現,僅僅隻是四個連小學生都會寫的字:伴君終老。
“是啊!以前還沒放假你就已經嚷嚷要去這玩要去那玩的,難道你不記得了嗎?”夏凡夾了一塊紅燒獅子頭放進小宇碗中。
小宇看著那塊香氣四溢的肉丸頓時便揚起了嘴角,似乎想起過往種種可笑,他用筷子插進了香噴噴的紅燒獅子頭,然後舉到夏凡麵前,夏凡見狀立時莞爾一笑道:“你還記著呢!”
夏凡幫小宇吹了吹眼前冒著熱氣的食物,仿若第一次做紅燒獅子頭給小宇吃的情景重現眼前。
“啊……嗯嗯……燙……”第一次看到那麼稀奇的東西,小宇夾了一塊二話不說就放進嘴裏,誰知道香噴噴的肉丸鮮美多汁隻是輕輕一咬,滾燙的汁水便流了出來,差點沒燙壞小宇的舌頭。
那個時候夏凡見了是又笑又擔心,急忙讓小宇把那東西吐了出來,並且遞上紙巾無奈地說:“怎麼跟個孩子一樣,這東西燙著呢!也不知道吹吹再吃,又沒人跟你搶。”
“我……我怎麼知道,我又沒吃過……你知道又不幫我吹,哼……”小宇不服,出了糗還被數落,於是哼了一聲背對著夏凡。
夏凡見狀立即用筷子插了一塊紅燒獅子頭,走到小宇麵前,蹲下來賠罪似的吹著,然後舉到小宇嘴前,說:“好了,是我不該沒有事先告訴你這東西燙嘴,是我的不對,現在我幫你吹涼了吃吧!啊!寶貝小宇。”
可是小宇依舊不依不饒的看著別處,仿佛在說老子可沒那麼容易打發。
“好,你要什麼就說,我都答應你還不行嗎?”夏凡妥協般說道,對於任何時候的小宇他都是寵溺著的,因為愛,所以無法計較。
一切美好仿若昨日,一切幸福與艱辛也曆曆在目,小宇隻是感歎,他與夏凡還沒有一起走過一個十年,如今小宇便不久於世了。如果可以,他希望還有來生,因為他要彌補夏凡,這個一直以小宇為中心的男人。
“夏凡,你還記得司樂嗎?”小宇突然問起。
“記得,怎麼了?你們又見麵了嗎?”夏凡不知為何小宇會突然問起他,但夏凡知道,司樂在潛移默化中早已左右了小宇部分的思想,因為小宇一提起他就像提起很久以前的一段難忘的記憶一樣,富含教育意義。
“沒有,隻是突然想起他以前說過的話而已。他說:當信仰受到質疑的時候,你們會拿什麼去捍衛?當愛情受到質疑的時候,信仰便是你的武器。可是夏凡,你知道我當時是怎麼跟他說的嗎?”小宇輕輕咬了一口香氣四溢的肉丸,然後放回碗裏,或許美味的菜肴可以一直不變,可是所有的人物已經無法重來,如果時光可以倒退,或許小宇已經不會像當初那樣直接。
“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的事我怎麼知道!”夏凡輕描淡寫地說,眼角的傷痕已經比小宇找到夏凡時淡了許多,可是臉上也隱隱約約多了些許歲月撫過的痕跡,更顯成熟滄桑。
小宇微微皺起眉頭,好像思緒都糾纏成了絲,又絲絲入心:“因為我覺得那些事不值一提,可是現在想來,又是另外一種感覺。當時我跟他說:信仰隻是一道陽光,無法與現實對抗。”
夏凡真誠地看著小宇,因為那樣的話的確像他以前的風格,隻是:“現在呢?”
“現在?”小宇笑了笑:“隻是與他當時同樣的想法……同誌,曾經是中國廣泛的褒義詞,希望現在也是。”
因為經曆過不一樣的人生,所以覺得人就得滿懷希望的活著,因為你永遠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所以樂觀總比悲觀好。
但屋外的光景換了一撥又一撥的人物,來來去去卻都是那一套不變的詞調,小宇已經倦了,夏凡也早厭了,可是他們都無法改變什麼,因為他們知道,生命的侵蝕與歲月的年輪輾轉不息,天道有理而命運無常,該變的總會變,或許隻是那場改革來得晚了一點罷了。
絮絮叨叨聊了許久,湯涼了又熱了一遍,夏凡看著小宇喋喋不休的樣子終於忍不住說:“曾經已然過去,念念不忘隻能徒添傷感罷了。小宇,簡單的生活,複雜的思維模式,多年後回看這些點滴,也隻是唇齒微啟,淡然一笑罷了。人總得活在當下……”
“活在當下?”小宇重複著又想起那個人的勸誡,隻是一時覺得好笑,學著那個人的說辭念道:“沒有過不去的坎,心寬廣了,世界自然大了,過往的是是非非也就淡了……不要沉溺在過去,我們總活在當下?”
不知為何,今天想起那個人才覺得他有那麼多的哲理,小宇以前竟毫不知覺,或許隻是沒在意罷了,因為那個人一向多話,聽多了也就麻木了,隻是今天一一想來感慨還是蠻多的。
“戒指的意義是甘願為對方戒掉誘惑,戴在手上是承諾,掛在脖子上隻是曾經。”小宇輕描淡寫地說,腦海中仍在回憶著那個人說過的一言一語,仿佛每一句話都是一個隱晦的暗示。
而夏凡看著眼前的人仿佛著了魔似的,一直念叨著那個人跟自己說過的話,就像癡呆的老人在回憶一些生平的喜聞樂見一般,一句句,一字字,都是那個人刻意留在別人腦海中的東西。
“不見不是不思念,簡單的寄語或許就是今生的聯係。無心自不再來,有意天下如一。”
“人生是一種經曆,是一場戲,總有悲歡結局。有些人,忘不了別忘,有些事,做不了看著。”
“承諾不過一句話,誰會信守?愛情不過一輩子,誰能擁有?有些東西,冥冥中早已注定。”
“感情需要經營,時間便是工具,卻也是致命的。”
“這座城困住了誰,也許隻是自己不願離開罷了,哪怕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