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闋:破碎的時光 第十四章:冥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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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另一個地方,繁華的上海,夏凡終究還是趕在新年前回來了。
他拉著行李箱走出檢查通道,遠遠的就看見了來接機的人,於是他朝著他揮了揮手。
那個英俊的男子便笑著跑了過來:“怪想你的啊!兄弟。”
隨即,他們便舉起拳頭相互交擊了一下,夏凡也跟著笑了起來,道:“的確好久不見了,陸逸。”
陸逸卻隻是高興地揚著嘴角,笑而不語。
因為他知道,夏凡接下來一定會說:“來,抱一個。”
瞬間,兩具筆挺的身板便緊緊的貼在了一起,而交錯在彼此肩膀上的臉孔又都是那般的俊朗,所以難免引人矚目。
隻是夏凡的眼角自那次事故後就多了一些傷疤,於是人們一致猜測:“那個來接機的一定是受,剛下飛機那個一定是攻,你看他的眼睛多霸氣啊!”
而身陷紛紜的兩人卻隻是相視一笑,拉著彼此的手便走出了機場。
隻是陸逸並沒有載著夏凡回家,而是把他帶到了自己的家裏。
因為此時夏凡的父母正在陸逸家做客,所以他們兩人一進門就迎來了熱烈的慰問,先是夏媽媽的擁抱,然後是陸媽媽的,而幾個男人間隻是一個簡單的眼神加上一句明了的話就已勝過千言萬語:“回來了!”
“嗯!”夏凡和陸逸幾乎同時點頭。
然後就是一室的寒暄,也是一室的溫暖。所有的人都對夏凡無不關心地詢問著他國外的生活,並且想了解他接下來的打算。
可是夏凡始終都沒有提到那個在LA對他百般照顧的Aaron,他隻是輕描淡寫地說:“我在那邊一切都很好,這次回來也隻是想參加覃老師的畫展而已,順便考慮一下要不要考研。”
雖然夏凡不是藝術畢業的,但他一直都對國畫情有獨鍾,以前就一直跟著覃老師學畫,隻是後來車禍了就再也沒有去過畫室。
所以當覃老師打電話給夏凡的時候他也很驚訝,覃老師說他在南京藝術學院有一個國畫研究生推薦名額,於是問夏凡有沒有興趣。但是當時夏凡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複,隻是說:“等我回國後再仔細商量好嗎?覃老。”
覃老是覃老師大部分學生對他的尊稱,夏凡當然也不例外。
然而麵對兩家人滔滔不竭的話題,陸逸開始不耐煩了:“夏凡剛下飛機,還是讓他先休息一下吧!走,夏凡,去我房間。”
陸爸爸一聽陸逸說這話卻立刻就知道了他的小心思,第一個就反應道:“我看你是憋了不少私人問題要問夏凡吧!”
眾人聽了立時就都笑了起來,還是夏媽媽立即暖場道:“他們也好久不見了,是有許多話要說的,就讓他們去吧!”
於是夏凡就跟著陸逸進了房間,裏麵的一切還是跟以前一樣,隻是他的書桌前多了一副合影而已,而合影裏的陸逸也比平時多了幾分兄長的味道。
“你什麼時候跟你表弟去麗江了?”夏凡習慣性地坐在陸逸的床上說。
而陸逸也習慣性的坐在自己書桌前的椅子上:“就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唄!你不知道我多無聊,幸好陸航沒有出國……”
那些許許多多的往事,一一被提及,還有彼此不在身邊時的趣聞,一時間陸逸說得不亦樂乎。
隻是不知聊了多久,陸逸好像才發現夏凡眼角的傷痕似的,突然湊近了觀察著說:“這都多久了?怎麼還有傷痕啊!你在那邊也沒去看醫生嗎?要不我叫陸航幫你問問,他爸可是外科聖手。”
誰知道夏凡一下子就推開了他,輕描淡寫地說:“不用了,又不是女人,這一點傷痕還得跑去整容不成?再說,男人臉上有點疤痕才顯得霸氣不是?”
雖然很想反駁,但是陸逸也覺得夏凡說的不無道理,又不是女人,那麼在乎自己的臉蛋幹嘛!更何況夏凡本就長得一表人才,現在雖然添了一點傷痕,但也不影響他俊朗的相貌啊,倒真如他所說的一樣反添了一絲威嚴。隻是還是難免讓人覺得惋惜。
而在夜幕降臨之後,陸夏兩家人在一起用完餐後夏爸跟夏媽便回去了,他們帶著夏凡的行李先行回家收拾房間了。
陸逸則開始帶著夏凡去重遊他們以前常去的地方,陸逸開著車,突然說:“真不知道你一個人在那邊是怎麼過的,一個朋友也沒有,當初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居然會想去那麼一個陌生的地方。”
夏凡摸著眼角粗糙的皮膚,卻輕輕笑出了聲,說:“我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回事,我隻記得當時隻要看到自己的臉就會莫名的心浮氣躁起來,而身邊的人也都要莫名其妙的被我不好的情緒所感染,所以後來我就索性想找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躲起來。卻不想一躲竟是這麼久……”
“那……那邊的人是不是都把你當怪物了?”陸逸聽著夏凡略帶低沉的聲音忽然轉過頭來,他也知道那段時間誰也不好受。
誰知道夏凡隻是微微皺了皺眉,似玩笑又似認真地說:“還是先找個地方喝點東西吧!你這樣邊開車邊說話的我是怕了,我可不想災難又一次降臨到我的身上。”
陸逸原本還打算說,上次開車的又不是我,可是看了看夏凡的眼睛,他還是乖乖的找了家咖啡廳,然後各自點了杯飲料才重新開始剛才的話題。
卻是夏凡先反問陸逸:“你覺得我像怪物嗎?”
陸逸頓了頓,隻是雙手抱在胸前,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夏凡,然後說道:“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誰知道夏凡頓時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我覺得還好吧!至少我在那邊交了一個男朋友。”
這下陸逸算是徹底愣住了,他微微皺起了眉頭,帶著不解、疑惑、和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夏凡。最後,抱在胸口的手也攤開在了桌麵上,不禁疑問道:“什麼?”
“什麼什麼?”夏凡隻是繞口地說,他輕巧地看著陸逸,竟然還反問道:“是我應該問你這是什麼表情才對吧?”
一時間,陸逸竟無言以對。
“好吧!你知道我承受能力強。”然而過了一會兒陸逸還是認了,隻是他依舊歎著息無奈道:“那你爸媽呢?他們知道嗎?”
“不知道。”夏凡卻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拿起桌上的飲料說:“他們有什麼想法是他們的事,我從不幹涉他們的。”
真的是被夏凡打敗了,一直以來陸逸就已經覺得自己夠任性的了,卻想不到夏凡竟然是一個比他還要任性的人。
而此時窗外的風景其實跟LA的差不多,隻是過往的人稍微長得不同罷了,夏凡微笑著品嚐著那杯名為邂逅的飲品,望著窗外人來人往,眼神卻突然間定格在了一個小小的身影上。
那是小宇獨自一人行走在陌生的街市裏,他手上拿著自己新出的書,已經簽了名,正準備送給另一名同樣是網絡小說家的朋友。
可是路途遙遠,小宇走了很久感覺有點累了,便找了一張公共座椅坐了下來。
而此時的他抬頭望著天空,眼神裏雖然有了一絲疲憊,但裏麵更多的還是無限的思念與莫名的沉重,因為尋找了這麼久,他還是一無所獲。
卻讓窗內的人看見了突然內心隱隱作痛,仿佛小宇眼中的那股思念與沉重與他有關一樣。
於是夏凡走出了咖啡廳,走到了小宇的身邊。
小宇抬頭看著他,並不相識,卻又好像彼此的眼神裏都有相似的東西。
於是不知不覺間彼此已經深深吸引住了對方,小宇似乎在夏凡的眼中看到了驚心動魄的自己,而夏凡也在小宇的眼中看到了迷失已久的自己。
隻是,一眨眼,一回神,彼此才驚覺自己的失態,連連笑著避開了彼此的視線。
“你……一個人嗎?”夏凡遲緩地說。
小宇怔了怔,他看著夏凡的眼睛,心裏竟然莫名其妙的悸動了起來。
可是,看著眼前英俊如他的男子,眼角處淡淡的傷痕又仿佛瞬間勾勒出了小宇記憶中的影子,不知不覺間竟紅了小宇的雙眼。
緊接著便聽見那個溫柔的聲音,問他:“你怎麼哭了?”
然而還沒反應過來,一雙溫暖的手掌就已經抱住了自己的臉頰,對方正迫不及待地用自己的大拇指幫小宇擦著眼淚,說:“有什麼難過的事就告訴我吧!我來幫你。”
堅定的話語瞬間敲在小宇的心上,小宇本以為快要死寂的心竟然又開始動搖了。一下子,覺得自己已經長大的小宇好像又回到了孩提時代。
那個時侯的夏凡也是這樣,堅定的想要保護著小宇。
可是……夏凡已經死了,夏凡明明已經死了!
混亂的思緒在小宇的腦海中又一次襲來,痛苦開始蔓延周身,難受得快要窒息的感覺迫使著小宇強硬地掙脫開麵前那個溫暖的男人的好意,隻是一眼,小宇隻是看了他最後一眼,便自己發了瘋似的跑了。
而他,想要挽留,卻找不到理由。
隻能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人群中,然後不經意地撿起那個人落下的書。
翻開扉頁,隻見兩個漂亮如他的工筆字——小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