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今日終遂淩雲誌 第五十八回 月夜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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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半個月已經過去,義軍已是數次進攻這桂州城的銅牆鐵壁未果,黃巢心煩之至,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便在月圓之夜,手持長弓去郊外打獵散心。
隻見天空月明星稀,點點如銀的光明撒在廣袤無垠的原野和山林之上,空氣之中彌漫著一種空靈靜逸的美。
突然隻見,一個身長不足三尺,身體瘦削,四肢如同竹杆一樣細長,小頭小腦,頭上高聳著一撮白毛的,像垂垂老者一般的猴子一竄一跳的從山林之中蹦了出來。
黃巢從來沒見過這種猴子,便心中感到甚是新奇,馬上拉了一個滿弓,拉開弓箭勁射了過去,就在飛箭剛要射中那白毛猴子的心髒之時,隻聽的“咚“的一聲,不知從哪裏非出來一杆石箭,青石箭頭剛好與黃巢射出的尖頭在空中相互激撞,一起卸去了勁力,齊刷刷的掉在了地上。
那猴子此時也有所警覺,一個轉身便已經溜進了層林,再也找不見了。
黃巢看到自己到手的獵物飛了,不禁有些懊惱,正好這幾天攻城不順也使他心中煩躁至極,大聲怒喝道:“是誰活的不耐煩了,敢打擾本王打獵的雅興?”
話音剛閉,便從山林中竄出一個野人,他全身赤裸,僅以一片大的樹葉圍在腰間,臉上塗著五顏六色的水彩,下嘴唇之上還穿著銅錢大小的鐵環。
黃巢沒想到沒有蠻荒之地還有人煙,也是大吃一驚。隻見那個野人嘴裏不停的唧唧喳喳,說些讓人無法聽懂的話,雙拳緊攥,兩腳不斷地用力踏地,顯得煩躁憤怒異常,左手之中還拿著一個用動物角和筋製成的角弓,腰中捆綁樹葉的係帶之中還插著幾根石箭。
黃巢看到他這身打扮,便知道方才一定是他壞了自己的好事,便大喝道:“你小子壞了我的好事,還在這裏裝神弄鬼的,叫你們頭領出來說話!”
但黃巢做事也甚為穩重,知道這可能是部落的蠻人,不是很好相與,便沒有貿然出手將其擊殺。
兩人的爭吵之聲驚動了叢林之中其他的野人,不一會兒,便從樹林之中聚集了上百個蠻人,大多也先前的蠻人一般的裝束,為首者卻是一個身穿絲綢長袍的白髯老者,跟漢人的服飾甚是相仿,仿佛是受過教化之人。
隻見那老者先是用蠻語與那先前持角弓的蠻人說了幾句話,那老者頻頻點頭,看樣子是在詢問事情的經過。過了一小會,那白髯老者走到黃巢麵前仔細打量了一番,低聲用漢話質問道:“你為何要侵犯庇護我們靈魂的神靈?”
黃巢初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後來一想便恍然大悟,那老者說的便是那隻猴子,心想既然這老者既然穿漢服,說漢語,便是能交流之人。
自己行軍在外,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多一個敵人多一賭牆,沒有必要為了一隻猴子和對方結仇,便和顏悅色道:“在下偶然經過貴地,不知此物乃貴邦神物,多有叨擾,萬分慚愧,此處有良弓一把,名曰萬石弓,為三國時期名將黃忠所用之物,用的是比鋼鐵還要堅硬但是非常輕的紫檀木製作而成,非勇力無雙的勇士不能駕馭之,在下特地獻給您老。”
“哈哈,山野之人,怎敢受如此大禮,我聽聞黃忠乃蜀漢五虎將之一,斬殺了橫行關右的夏侯淵,他用的禦弓,小老兒哪敢窺探。”
這小老兒便是蠻人的酋長,平素看慣了唐朝軍隊的橫行霸道,對自己蠻族野蠻的欺壓和掠奪,這就是他們為什麼要堅守這片不毛之地的原因。突然有個漢人對其以禮相待,還要送厚禮給他,自然讓其喜出望外。
“哪有,剛才多有冒犯,還望您老寬宥則個,如此薄禮,不成敬意,還望笑納。”黃巢審時度勢,看見那酋長雖然嘴上說是不收,但眼睛卻沒有離開這把萬石弓半刻,顯然是對這個弓箭喜愛至極,顯然這把弓箭便是化敵為友的寶物,便把弓箭雙手托平,平舉於胸前,恭恭敬敬的遞了酋長。
酋長也不再推辭,便將這把寶弓收下了,但他始終覺得無功受此厚祿甚是不好意思,想看看這位外鄉人有沒有需要自己幫忙的地方,便順口問道:“我聽你口音不像本州之人,倒像是北方之人,不知你長途跋涉到此有何貴幹?”
黃巢心想蠻人大都沒有直爽,沒有什麼心機,而且對當地地形甚是熟悉,可能會對自己有所幫助,便直言不諱的道:“實不相瞞,我乃中原人士,隻因朝廷實行暴政,貪官腐吏橫行,導致萬裏餓殍,民不聊生,我為救萬民於水火,所以轉戰全國各地,與這些貪官蛀蟲們做輸死一搏!”說的錚錚有聲,令人熱血沸騰。
酋長若有所思,仿佛是記起了什麼事,試探著問道:“你可識得龐涓將軍?”
“識得,識得,他是我們義軍已故的首領,我們海菊幫認可的唯一的過世幫主。”黃巢充滿敬意的答道,但是心想龐勳已犧牲多年,這個蠻荒之地的酋長又如何知曉的他,不禁心中充滿了疑問。
“什麼,龐將軍已經走了?他的救命大恩我還沒有來得及報答呐!”酋長剛說完話,便老淚縱橫,顯得甚是淒傷。
原來,二十年前龐將軍任駐守貴州的糧料官,當時由該長老率領的“溪洞蠻族”也並未像現在這般完全的與世隔絕,居住在深山老林之中。
他們也與漢人打交道,租種漢人的土地,做漢人的佃戶。但恰逢一年大旱,貪官王仲甫為了維持自己酒林肉池的生活,便變本加厲的搜刮糧食,每畝地強征糧食一鬥,娟兩匹。
廣大農門衣不遮體,食不果腹,哪有錢物交稅,於是便聯合起來拒交。王仲甫便使出狠招,直接繳不齊稅金的直接抓起來砍頭或者流放充軍,導致貧苦百姓賣兒鬻女,人肉相食,境遇慘不忍睹。
小吏龐涓卻懷著一顆救民之心,冒著被殺頭的危險,私自開倉濟民,不分漢族蠻族,一視同仁,人手一份糧食。並暗地裏叮囑他抓緊到外地避讓,馬上要有大事發生。
而他們“溪洞蠻人”感覺故土難離,所以他就率領族人逃到了這本州的深山野嶺之中。靠著龐涓給的人手一份的救命糧,“溪洞蠻人”度過了剛來後幾個月的艱苦歲月,在這邊打獵捕魚,刀割火種的耕種糧食,終於在這不毛之地紮下了根。
他們經常跟著這山林中的大白葉猴到樹林裏找野果充饑,為了感恩,他們族人就把大百葉猴視作他們族人的庇護神。
“你既然是龐將軍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啦!”黃巢最喜歡結交一些英雄豪傑,此時又結交了一個德高望重的好朋友,自然很是興奮。
“對,對,你既然是龐將軍的傳人,那我們欠龐將軍的恩情,就可以報答給你了。你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盡管隻會一聲就行了,我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酋長字正腔圓信誓旦旦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