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傲聽到妻子東方雅昏倒的消息顧不得自己的一幫兄弟，驚慌的向屋內跑去。
    轉眼間，已是一十六年。公孫九娘也長大成人了，亭亭玉立的俊俏少女。
    公孫九娘降世之後，公孫傲一家不出所料退居家族二線了，如果不是公孫傲在經商上頗有才華，平時走南闖北為家族生意興隆立下了不可忽視的功勞，再加上他上麵還有一個當族長的父親，現在他的地位可能還要低。
    自家的姐姐們都已經嫁人了，父親為了她們的婚事操夠了心，親自考察那些人家，又征求女兒的意願，早早定下婚事，怕就怕自己不在時，她們淪為家族聯姻的工具。
    現在隻剩下這個小女兒讓他操心了。公孫九娘生下來就有些癡傻，除了容貌遺傳了她的母親外，智慧沒有半點遺傳。
    “唉。”看著公孫九娘開心的擺弄著小小院子中的一株蘭花，公孫傲忍不住歎了口氣。他走到院子北麵的一間偏僻的房屋前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內正中央一張楠木桌上落滿了灰塵，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塊潔淨的靈位，顯然這靈位經常被被人打掃，可是看那桌子也知道這打掃之人眼中隻有這靈位再無其他了。靈位上有些部位很是光滑，那是被人長時間撫摸所致。
    公孫傲走到靈位前喃喃歎息道：“雅兒，你走的早，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沒用，要不是我的話，你也不用這麼操勞，唉，現在隻剩下我和九娘了，等我將她送走之後也就放心了，那時我再下去陪你，不遠了，很快的，你在下麵一定十分寂寞孤獨，我會盡早下去陪你的。”
    公孫傲舉起桌子邊的一壺酒，狠狠的灌下肚，酒是烈酒，一入口，公孫傲就忍不住咳嗽起來。“好酒，好酒啊。”他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可酒要醉人，人醉的便不是酒了。
    情是下酒最好的東西，也是下酒最傷身的東西。公孫傲自從七年前東方雅逝世時就開始飲酒了，他一直沒有學會，始終是一杯就倒，或許和東方雅曾經囑托他的話有關吧，曾經公孫傲在洞房飲下人生第一杯酒時，東方雅就跟他約法三章再不碰酒，他違約了，因為和他約定的人已經不在了。
    屋外巧兒聽著屋內的動靜默默的流下了一行淚水，她很快就擦幹了淚水，輕聲走到公孫九娘麵前道：“小姐，該去上早課了。”
    公孫九娘聽到動靜哦了一聲，巧兒牽著公孫九娘的手出門而去。
    崔家是新晉的富貴人家，公孫九娘的母親東方雅的姐姐東方雪就嫁到了崔家，東方雅去世之後，在公孫傲出外行商之時，一直是東方雪在照顧她們姐妹九人，現在八個已經出嫁了，隻有公孫九娘還是雲英未嫁，待字閨中。
    可惜她有些癡傻，辨不清是非，或許也可以說她的是非觀很簡單，誰對她好，誰就是她的親人，誰就是好人，當然東方雅在她的眼中是一等一的大好人了。
    進了院子，一個魁梧的少年迎麵走來，少年臂膀裸露，上刻朱色十字形花紋，相貌英武不凡，身材高大，看上去就是一個勇武之人。
    巧兒看到了這少年，鬆開小姐的手，臉色微紅道：“表少爺好。”
    那少年也看到了公孫九娘兩人道：“我母親在裏麵等你們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替我向姨夫問好。”少年將目光在公孫九娘身上多停留了一會，歎息了一聲就轉身離開了。
    公孫九娘臉上笑容不變，好像是在奇怪他的歎息一樣，朝著少年的背影吐了吐舌頭。
    公孫九娘的貼身丫鬟巧兒看到了，幫公孫九娘整理了下被她一路走來弄亂的衣裳，對她嚴肅道：“小姐，記住了，那是表少爺，以後不要這樣了，讓人看到了，不好。”
    公孫九娘隻是傻傻的笑著，巧兒無奈牽著公孫九娘的手向後院走去，一路上遇到崔家的丫鬟仆人，不管是認識還是不認識的，巧兒都是有禮貌的主動打著招呼。
    她知道現在她們地位不如以前了，能不結怨就盡量不結怨，以免為小姐和姑爺招來禍事。這麼通情達理，知曉人情世故的丫鬟不多了。
    七繞八繞，兩人進了內院，因為是崔家的常客，也沒有人攔著她們。崔家如今的主母—東方雪躺在一張搖椅上，搖椅邊上是一張石桌，上麵擺滿了各色新鮮水果和一些幹果之類的零食巧嘴。
    公孫九娘一見東方雪就撲到了她的懷中，撒嬌著蹭著一對玉兔，嗬嗬笑著。巧兒眼觀鼻靜靜的立在一邊，知道這裏沒有自己說話的地方，隻是站著，這一站或許就是一個下午。
    東方雪將公孫九娘從懷中拉起，從桌上拿過一些個頭小的時令果實剝皮後塞進了公孫九娘的口中，對其佯裝發怒：“又討打了不是，還不去楊先生那裏學習功課，先生已經等你一會兒了。”她也隻是這麼一說罷了，知道公孫九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伸手招過巧兒“將小姐帶到先生那裏去吧，你就在那裏伺候，有什麼情況記得及時叫人。”
    巧兒答應了一聲，拉過小姐，就往院子不遠處的一處私塾走去。說是私塾也並不準確，私塾老師和大部分其他私塾一樣，也是一個人交一幫學生，不一樣的是這位先生是個女先生，她也曾是大家族的小姐，可惜現在落魄了，也隻好做起了教書先生，否則她一個女流之輩靠什麼在這陌生之地營生？
    這另外一個不同之處就是學生了，前前後後她就交了二十個學生，其中八個是公孫九娘的姐姐，另外十一個是崔家和其他家族的一些小姐，至於公子嗎？男女授受不親，行不通。
    私塾中冷冷清清，隻有一個看上去二十四五歲的少女坐在上座，眼觀鼻鼻觀心，似是在思考人生，那就是私塾先生楊淩芳了。
    私塾冷清的原因和大虞王朝的習俗也有些關係吧，女子一般在十六到二十歲是嫁人的黃金時間（尋常女子，普通的家族小姐也是尋常女子），可想而知，公孫九娘的八個姐姐都嫁人了，那些學習的女子呢，十不存一，隻剩下公孫九娘和一個附近的女子了，那女子最近生了怪病也就沒有來。
    現在公孫九娘是唯一的學生了，如果她再不來，楊淩芳就該關門睡覺了（玩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