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夏去秋又來，轉眼間一年悄悄過去。
    文理科分科季即將來到，同學們三兩成堆，嘰嘰喳喳的討論著選理還是選文。歸小沫和鬱唯愛當然也不例外。
    歸小沫看著手中的分科單，考慮了很久，依舊不知道如何下筆。其實照理說，她肯定是選理科的，畢竟她的文科成績真是差的不忍直視，但考慮到鬱唯愛，她就猶豫了，或許她可以選文科，努力一把？她實在是一點也不想和鬱唯愛分開。
    她扭頭看了看鬱唯愛的單子，發現她也還沒落筆，不禁疑惑：“唯愛，你怎麼還沒寫？”
    鬱唯愛轉了轉手中的筆，一臉為難：“還沒想好。”
    “不是以後想當翻譯嗎？那就選文科唄，況且你英語又那麼好。”
    鬱唯愛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然後扭頭正視歸小沫，悶悶地開口：“你會選理麼？”
    “我和你一起選文。”
    “不行！”鬱唯愛輕喝一聲，看到歸小沫愣愣地看著她，才意識到自己反應有點過度，於是她清了清嗓，勸道：“你不是偏科很厲害嗎？語文本來就不好，英語又是硬傷，就算你加一選曆史，也提不了多少分，選文科對你來說太辛苦了。”
    其實她說的這些歸小沫都懂，隻不過是不想離鬱唯愛太遠，而且之後的路，她想陪她一起走，一刻也不想錯過。她鼓起腮幫子，語氣有點委屈：“可我想和你一起啊……”
    鬱唯愛聽到這句，說不感動是假的，但她還是不希望歸小沫為了她去委屈自己，於是繼續勸她：“就算是分班了，也可以一起努力的。小沫，你聽我說，你物理這麼好，選理科，然後加一加物理，理科上的優勢足夠彌補你文科上的不足了。”然後她握住歸小沫的手，認真道：“這次就聽我的，好不好？”
    歸小沫猶豫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在選課單加一一欄裏填上了物理兩個字。然後接了個電話出去了。
    所以，她並沒有看到，在她離開之後，鬱唯愛在自己的選課單加一的空格裏也寫上了和她一樣的內容。
    向晴高中的附近有一家名為“彼岸”的咖啡屋，店麵很小，卻裝修的複古別致。
    原本潔白的牆麵被覆上磚牆紋路的牆紙，正對店麵大門有一座大大的歐式落地窗戶，銀白色的窗框上綴滿了朵朵暗紅色的薔薇花，左右相對著的牆麵上掛著鑲金相框，仔細看會發現，每幅相框裏麵裝著的都是油畫，而油畫的內容皆是紅豔似火的曼珠沙華，一朵朵曼珠沙華肆意綻放，仿佛訴說著數不盡的離殤。
    悠揚的古典鋼琴樂充斥了整個咖啡屋，每一個餐桌上都擺放著一台複古的台燈，暖黃色的燈光打下來給人感覺浪漫而溫暖。
    歸小沫急步走向等待已久的費雪，那頓拖了一年的請客終於在今天要兌現了。
    歸小沫拉開座椅，放下包，脫外套，坐下，然後歉然道：“對不起，小雪老師，我來晚了。”
    費雪雙手支著下巴，把菜單遞給她，笑道：“嗬嗬，沒事。想吃什麼，先點餐吧。”
    歸小沫接過菜單，低頭隨手翻了幾頁，點了份意大利麵，然後抬頭問她：“老師吃點什麼？”
    “輕乳酪蛋糕。”
    歸小沫微愣了一下，然後啟口：“你的口味一如既往啊。”
    費雪笑笑，然後叫來服務員，另外再點了兩杯名叫彼岸花開的咖啡。
    “彼岸花開…這名字挺特別的啊。”
    “恩，是這邊的招牌飲品，味道不錯哦。”費雪微笑著推薦，然後轉移話題：“小沫你最近該要開始分班了吧？”
    歸小沫邊回短信邊回答：“恩，是啊。”
    “選了理科？”
    “恩，加一選了物理。話說老師要不繼續給我補英語吧？”歸小沫一臉期待的看著費雪。
    費雪用中指推了推眼鏡，無奈道：“還是算了吧，給你補英語啊，真是要我老命。”
    歸小沫憤憤地瞪了她一眼，嘴不饒人的諷刺：“恩啊，你是很老了，都二十八了。”然後低頭繼續玩弄手機。
    費雪蹭地起身，一把扯過她的手機，在手裏揮了揮，說話的音量不自覺大了些：“別胡說，我再過兩個月才剛滿二十六，再瞎說我抽死你！”
    歸小沫一臉“我不認識你”的以手扶額，然後好心勸道：“老師，形象啊形象。”接著輕聲說：“這附近可能有你的學生哦。”
    費雪這才輕咳了一下，然後當做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的坐下，眼睛無疑瞟到手中歸小沫手機屏幕上她和鬱唯愛的合照，饒有興趣的問道：“這個姑娘是……你朋友？沒見過啊。”
    歸小沫有點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發，然後傻笑道：“是我女朋友啦。”
    費雪開始很淡定的“哦”了聲，然後短暫的沉默之後，突然爆發：“什麼？！你女朋友！”
    歸小沫起身一把按住她，輕聲說：“淡定啊老師，形象！”
    費雪還有些驚魂未定，拍了拍胸脯，顫聲問道：“你這是，在和一個姑娘談戀愛？”
    歸小沫點頭表示認同，其實對於她喜歡同性這件事情，她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丟人的，她也並不在乎別人知道了之後會是什麼反應。她認為，自己的人生就該為自己而活，如果總是在意別人的眼光，那活著究竟得多累啊，反正隻要她和鬱唯愛感到過的快活就好。
    “考慮清楚了？你要是玩玩而已就沒什麼，但如果是認真的，那麼我必須告訴你，這條路非常不好走。”費雪的語氣突然變得異常認真。
    歸小沫眼神堅定：“考慮的很清楚，這輩子，我隻要她。”
    “小孩子家家的，說什麼這輩子這輩子的，人的一輩子有多長你知道嗎？”費雪撇撇嘴，喝了口咖啡，輕聲問：“小沫，你覺得愛情裏麵最悲哀的是什麼？”
    歸小沫思索了一下，開口回答：“愛過就好。”
    “是嗎……”費雪的思緒飄到很久以前，然後她搖搖頭，輕笑了一下：“現在的你還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懂愛，或許，以後，你就懂了。不過，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那麼我還是尊重你的決定的。祝你們幸福。”
    “謝謝老師。”